埃西冲出了房间,然后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房门旁边的墙壁上,他并没有离开那个房间太远,毕竟你永远不知道黑暗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在隐藏着。最开始的时候埃西以为纳菲尔会跟着自己过来,他有些担心,并且在脑中制定好了计划,如果那个家伙真的如同小尾巴一样紧跟着自己,他将严厉的斥责他并且命令他回去。但是,或许是因为之前埃西的态度,纳菲尔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黏糊的跟在他身后过来。
当思及这一点的时候,埃西发现自己的内心涌现出一种莫名奇妙的心虚和苦涩。
也许我真的疯掉了。
埃西对自己说道,他的背靠着墙壁,然后一点一点朝下滑落,一直到坐到地上。身体中依然残留着热度,来自于纳菲尔的触手,还有,他的吻。埃西猛的一颤,竭力的避免自己再去仔细思考这件事情,但是不可避免的,他感到了一种道德上的挫折感。埃西将自己的手插入自己的头发,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把头埋入自己的膝盖。
他的头依然在痛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的思考能力直线下降,埃西干脆将手中的手电也熄灭了,他闭上了眼睛。莉莉,纳菲尔,瘟疫,自己虚假的记忆……无数的谜团和秘密汇集成了苦涩的洪流,几乎要将埃西完全的淹没。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朵忽然从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捕捉到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那个将他们引入走廊的尖叫。
埃西整个人在瞬间就绷紧了,他抓住手中的刀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摆好了警戒的姿势。
“纳菲尔!”
他压抑着嗓音叫着纳菲尔的名字,提示着自己的金发小恶龙提高警惕。然而,过了许久,埃西却没有收到来自于对方的回音。
黑暗是那样深,那样浓重,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天鹅绒垫子,将埃西这个空间所有的声音都吸收殆尽
只有埃西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埃西缓慢的移动着脚步,贴着墙角一点一点隐蔽的挪入了烧毁的病房,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不好的预感就像是海啸一样席卷了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纳菲尔没有回应自己?
“纳菲尔,你在吗?”
尽管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突兀出声是一种十分不妥当的行为,但是强烈的不安还是让埃西忍不住再次小声呼喊起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埃西在黑暗中眯了眯眼睛,他默默的在脑中回想着之前房间里的布局,然后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他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用最快的速度扫视着房间。
按照道理,他理应在开灯的瞬间就将手电筒关闭然后迅速的转移位置,但是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僵在了原地。
就像是个完完全全的菜鸟一样。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的这个举动足以让他的身体里多上一打的子弹。
可是,即使是最有经验的军人,在遇到埃西面前的情况时,恐怕也只能作出相同的举动。埃西不可置信的再三环顾四周,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即使是最荒唐的梦境里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老式的铁架床上铺着浆洗得惨白的被褥,就好像刚才还有人在上面躺着,无助的□□一样,输液架上面挂着的玻璃瓶里还残留着半瓶生理盐水,平滑的地面上面有一些刮痕,埃西知道那是他的上一任病友发病时留下的,巨大的金属维生仪器就像是一个黑黝黝的不规则墓碑矗立在他的窗前。
然而最让埃西感到恐惧的是,那张床被移开了,位置于他之前所挪动的那张,被烧得黝黑变形的床架一模一样,在床头的背后,墙壁上的刮痕,异常的清晰。
埃西猛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混乱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这里明明还是一间完全被火焰毁灭殆尽的废弃病房,然而几分钟之后,这里……
完全变回了他记忆中的样子。
就好像他从来都不曾离开。
太阳穴在突突的乱跳着,埃西的视线因为头痛而感到一阵阵的晕眩,他开始忍不住怀疑,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一场梦境,又或许,是他的某种幻觉?
然而,纳菲尔的消失,却让埃西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一种冰冷的恐惧顺着他的脊椎一直滑到他的胃部,因为过度紧张,他感到一阵恶心。埃西再一次关上了手电筒,然而几秒钟之后,他完全无法忍受的,再一次打开了手电,那薄薄的,虚弱的黄色光圈就像是他唯一就救赎一样。他再一次环视周围,近乎天真的在内心祈求着,让一切回到原样,然而在无数次开与关中,除了手电的光芒渐渐的微弱下去,一切都还是那样,崭新的病房。
纳菲尔………
埃西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如同一只受惊的雏鸟一样在房间内左右张望,他从来没有发现,成为单独的‘一个人’是如此的恐惧和绝望。
——我必须得冷静下来,一定又什么机关,也许是立体投影或者别的什么,哦,狗屎,埃西你这个卵蛋给我冷静下来!!
埃西听见自己的大脑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尖叫着。
他开始按照某种特定的频率呼吸,竭力让自己恐惧的那一部分抽离自己的灵魂,不能恐惧,不能慌乱,不然他将永远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所遇到的这种诡异而离奇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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