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山上的生活几乎不报什么希望了,可心里却并不是排斥。
毕竟和云老头儿一路行来,虽说常常和他‘斗嘴’,但心中其实是充满了亲切感的。
至于师兄,幼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他刚才往我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的自然动作,还是让我心里狠狠的感动了一把,幼时他对我的好和耐心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忽然觉得,和这两个人生活个5年也是不错的,更重要的是,在他们身边我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不再有潜藏在骨子里的惶恐。
师徒三个就这样坐在蒲团上,围着这一张并不算大的桌子吃饭。
我就着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素菜吞了一大口饭,我是饿了,心底也没对这里饭菜的味道报什么希望,毕竟师兄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饭菜?
我这个理论的坚实基础建立在师兄是男的原因上。
就因为我妈妈偶尔不在的时候,我爸爸做的菜能把我给吃‘哭’,自然是难吃到哭,我妈妈经常也会说,你爸爸一个男人会做什么菜?这在我心中种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
可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吃下这饭菜的第一口,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师兄。
他随手把垂在额前的刘海拢到后面去,冲我眨了一下眼睛,说到:“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我拼命的点头,是真的好吃,口中全是那不知名野菜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来自于哪里。
“正川做菜倒是不错的。”云老头儿夹了一筷子炒的野猪肉,端着架子说到。
师兄不理他,自顾自的盛了一碗汤,说到:“也没什么好神奇的,这野菜其实有一点儿苦味的,炒之前得用热水烫一下,去掉苦味。至于绝招就是在炒菜的时候,放一点儿我自制的腐乳,菜就会充满浓香。”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云老头儿也大口的扒了一口饭。
“师父,有本事你别吃啊?我的理想本来就是当一个厨师,你却把我拐到山上来,当个什么道士。”说话的时候,师兄不满的抓了一下头发。
“你命中注定就要当一个道士的,嚷嚷个什么?”云老头儿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忽然放下筷子,讨好的望着师兄,说了一句:“正川啊,我那个葫芦....”
师兄的眉头轻皱,但到底是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返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提着一个黄皮葫芦,还端着一个小碟子,放在了师父的面前,说到:“老头儿,你说万事万物不可沉迷,师弟一来,你就要做个负面榜样吗?”
云老头儿嘿嘿的笑着,也不答话,伸出筷子,从师兄刚才端来的小碟子里夹了一颗看起来黑乎乎的豆子,嚼在了嘴里,然后拔开葫芦的塞子,畅快的大喝了一口,然后沉醉的闭上了眼睛。
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夹杂着药材的味道,云老头儿陶醉的摇头晃脑,之后才对师兄有些讨好的笑到:“哪有什么负面榜样,只是连续的赶路乏了,喝口酒解解乏。若说起下酒菜来,还是正川你弄的糟黄豆最是鲜美,没有了这个,我在外面喝酒都没滋味。”
听闻这句话,正川哥忽然低头笑了,那神态倒是和小时候害羞着急的样子有些相似,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喊到‘吃饭’。
“吃饭,吃饭。”师父也这样应到。
可是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同时夹了一筷子炒的野猪肉,放进我的碗里,同时对我说了一声,多吃点儿。
正殿之外的山风吹的更加凛冽,我的心中却狠狠的一暖,埋头大口扒饭,也不知道是才到一个新环境思念家乡和父母故人,还是心中感动?
云老头儿到底做出了一个负面榜样,在带我上山的第一天,就喝了一个半醉。
饭罢,很直接就躺在正殿里睡着了,师兄让我在正殿里等着...收拾了碗筷以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热毛巾,有些‘嫌弃’的为云老头儿擦了擦嘴和脸,然后又拿过一件厚实的棉道袍盖在了云老头儿的身上。
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到:“师弟,跟我走。”
从这些举动上来看,其实正川哥骨子里没变,还是那个爱照顾人的家伙,我小时候他不就是如此吗?教我这个,那个,又照顾着我。
只是可能真的和云老头儿学的吊儿郎当了吧?
我很自然的站起身来,跟着师兄走了,只是听见云老头儿在正殿里打着呼噜,我对师兄说到:“师父就睡这里,没有问题吗?”
“他能有什么问题?别看咱们这山门很大,实际上能住人的屋子没有几间,不是年久失修,就是腐朽脏乱了。只有这正殿和靠近这正殿的几间房间能住人...师父平日就住在正殿一侧最大的厢房里,但大多时候就睡在这正殿,他习惯了。”正川哥给我解释了一句。
说话间,已经带着我穿过了正殿,经过背后的一条走廊,就着走廊上挂着的油灯,能看见这里紧紧的相邻着几间房,再远就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楚了。
我有些害怕,他看出来了,又是拢了一下他额前的刘海到脑后,对我说到:“你别害怕,要是咱们这儿不干净的话,这全天下就没有干净的地方了。”
“不是说腐朽脏乱吗?”我好奇的问了一句,那还怎么称的上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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