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诸葛王朝第一场冬雪下来的时候,陈家村也得了遮盖,薄薄的一层小雪,与尚未全部脱落凋零的树叶子亲密接触,这,就已经是最寒冷的时刻了。
穿着棉袄棉裤的丫头们形态也臃肿了不少,尤其是两个小的,没脖子没腰,完全就是一个滚动的球儿。
不过,阿珠倒是在这样的衣物包裹下,学会了正常走路,并且,时不时的会脚下生风,妄图跑起来。
剩下的那头野猪,分了半扇割块儿做年礼,王氏娘家,还有老宅儿那边,村子里二大爷、里正、长老啥的帮过忙的,再加上储存起来的毛栗子、米面和蔬菜,这礼物可就不薄了。
肯回礼来的也不少,乡里乡亲的,听说蛇大仙冬眠了,敢登门的就多了点儿。
王氏这胎怀的担惊受怕,陈大川也不敢再让她多活动,只在前后院子里转悠。
那群被骚扰过的母鸡,也如数挪到了后院儿,因为湖水的滋润,后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温室,不但养育着碧绿的蔬菜等植物,母鸡们挪进来后,竟然又照常下起鸡蛋来,任务很均衡,基本上每天几十颗能装篮,把王氏给欢喜的不行。
野猪卖光了,那就继续购置半大的母鸡,趁着年节前后,别人家的母鸡都冬休不肯下蛋,被捆起来售卖的就多,陈大川可是狠狠的往家里采购了几批。
猪圈拆掉了,拾掇成焕然一新的鸡圈儿,领地还扩展出不少,王氏每日里喂食的殷勤周到,有的母鸡到来第二日就开始做贡献了。
现在,家里的生活已经远远超出了王氏曾经向往过的,以后让孩子们十天就吃一回鸡蛋。
甚至,被二姐揍的“哇哇——”哭叫的阿穗,挨揍的原因竟然是拒绝吃煮鸡蛋,还吐槽什么“闻着有鸡屎味儿”……
这是已经步入小康生活的节奏吗?
阿珠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在飞速提高,在一旁蹦着高儿的拍手:“二姐做的对,二姐打得好!”
这般幸灾乐祸,还不就是因为阿穗改不了叫“猪——”的毛病?妹妹已经反复强调过了,不允许去掉“阿”字称呼自己,偏三丫头健忘,一张口就讨人嫌。
事实上姊妹四人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阿兰脾性好,不怎么逞“大姐大”的威风,二姐阿草可不同,目前居住的离村子里远,可以来往的小朋友不多,二姑娘旺盛的精力只能挥霍在家里,于是,教育妹妹们,就成了她主动大包大揽的一项基本业务。
阿珠是个成人的灵魂,不算馋也不算懒,更懂得看眼色儿,这就凸显出三姑娘阿穗太过幼稚来,比如现在挨得这几个“脑嘣儿”,完全就是欠抽的嘛!
想当初一睁眼就只知道叫“我饿——”,现在连鸡蛋都嫌弃起来了,阿草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坚决不容许这种犯贱的行为。
“珠也没吃鸡蛋,凭啥不修理她?”阿穗还会反口,指着蹦高儿的妹妹掉金豆子。
“凭啥?阿珠是没吃鸡蛋,可那是她孝顺,都给了娘吃!”
阿草义愤填膺的继续弯起拇指和食指,照着阿穗的后脑勺又是一记“嘣——”。
嘿嘿,阿珠早就吃烦了每天那一颗煮鸡蛋,可是人家不招人厌,总是孝敬给亲娘亲爹或者姐姐们,不接受都不行,硬往嘴里塞的!
“娘吃——给小弟弟小妹妹吃——”,这话一说,王氏就没办法拒绝,还得竖着大拇指夸赞阿珠。
“爹辛苦了,多吃一口,吃大口——”。
“姐姐做饭——香!姐姐吃阿珠的一口蛋黄——长得漂亮!”
“爱姐姐吃——脸儿白——”。
这个“爱姐姐”,就是指的阿草了,没办法,阿珠理解了为啥小娃子说话吐字不清楚,那完全是舌头使用的还不算灵活。
反正,不管小阿珠用的是什么理由,都比赤裸裸的嫌弃,说什么“我不要吃鸡蛋!一闻就有鸡屎味儿!”要强得多吧?
所以,在这个家里,阿穗属于经常被批评教育乃至修理的对象。
阿穗姑娘当然不服气,人家只不过稍微懒点儿贪吃点儿挑剔点儿,别的,哪一点儿比妹妹差了?
小丫头有了攀比对象,开始啥啥都跟阿珠学,妹妹往母亲嘴里塞鸡蛋,她就往父亲嘴里放,妹妹夸赞大姐漂亮,她就说二姐好看……
大年初一那一天,阿穗竟然要穿妹妹的新衣服了,因为,同样款式的棉袄上面,阿珠的分明多了一朵毛茸茸的小花儿。
这可是阿珠连讲述带比划,指挥的大姐给加工出来的,用的是灰白的野兔子尾巴上的短毛,全诸葛王朝独此一份,再无二家。
那毛茸茸的的小花儿就钉在交领棉袄的斜襟第二颗盘扣处,像春日里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的小伞……
为什么大家伙儿都偏爱着妹妹?阿穗抽搭着鼻子,抓着那个别具一格的棉袄不放。
至于吗?多添了个兔子尾巴而已!
没等母亲和姐姐们规劝,阿珠把棉袄向前一推:“给你穿,我穿你的!”
多么崇高的思想境界啊!
就连也在一旁换新衣裳的陈大川,都不由得要竖竖大拇指夸赞一番小闺女,怨不得一家人都疼宠小的呢,就是懂事儿!
穷日子里熬出来的妇人,给孩子做衣裳总少不了要做的肥大一些,留着来年后年的都可以穿。
阿穗穿上妹妹的棉袄,那叫一个可身,系上盘扣以后紧紧梆梆的,可就是舍不得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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