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怎么来上海了?是特意来找我的吗?等了多久了?”许是心虚,我慌乱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许莫然看着我,就是看着我,死死地,不动。如果谁要是跟我说,人也有比冰还要冷的时候,我一定相信,因为我眼前的这位就是。他不只是比冰还要冷,甚至比石头还要硬。
但是我发现他的左腿有些弯曲,他从来不会这样站着,他一定要比任何人站得都挺直,除非……
这个念头闪过时我走上前要问他,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立刻收了那句尚未出口的话。我怎么就忘了,他是许莫然啊,那个骄傲隐忍的许莫然,就算被说被骂也比被同情好的许莫然。我笑得若无其事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莫然,来,进屋吧。”
我开了门,等着他进来,但是他始终没有动一步的意思。我有些奇怪,看他那表情,该是还在生气,我又不知怎样去劝他好。
“莫然,那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本打算过几天给你打个电话的。”
“你进去吧,我要回去了。”他淡淡地说。
“莫然。”我叫着他,把他当成闹别扭的小孩,但是他听到我这声叫后显得更懊恼。他的双眉,那双过分秀气的双眉隐隐紧皱着,拧成了一个“川”字。
“进去。”他突然的一声吼倒是把我惊了一下。我看了他几眼,最后叹了口气,把门关上。
我靠在门上,一时之间不想动弹。
接着我听到几声虽然被刻意压制但有些异常的声响。透过门镜,我看到许莫然咬着牙,脸色通红,汗水大滴地滴落。他的手紧紧地按在那条腿上,像是拽着千斤的重物一样一点一点往外移动。
那痛我无法想象,因为没有同样经历的人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看着许莫然那一点一点往外蹭的腿和那痛苦纠结的模样,我知道,那一定是凡人无法忍受的巨大疼痛。
这一刻,我后悔死了自己怎么就没和他说一声我要走。依照他的个性,我知道他是特意赶来找我。他是担心我了,在这里不知等了多久,等到那条腿犯了病。
苏念锦,你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
第二天我去找他时,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这也让我放心了。他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儿,不过经过一次疼痛的洗礼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一圈。
“莫然,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那样。”他淡淡地答道,然后看了我一眼,“我没留在T大。”
“怎么?T大没把你留下?”怎么会?依照许莫然的优秀程度,T大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不打算当老师了。”
“这不是你一直的向往?你说过,你最喜欢校园那种宁静的氛围,你说只有那里最适合你。”
“我有我的打算。”
“你确定你现在的打算是你所喜欢和想要的?”说着我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握着他的双手,看着他,“莫然,你看着我,你确定吗?确定这个决定是你真正想要的?”
他看着我,而且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这种眼神太过深邃,以至于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但是他却不肯放过我,他的手扳过我的脸。
“我确定,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确定过,这就是我想要的。”说这句话时,许莫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像是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人的体温竟然可以如蛇一般,我莫名地想到了那个夜晚,他对我说:“苏念锦,我从来没觉得这么温暖过。”
说完之后,他挺直背脊走了出去,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新换的手机号码。
凌晨两点多,上海的夜生活亦和所有的繁华大都市一样丰富多彩。
秦子阳正在端酒,却因为我的到来手上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这僵硬太过明显,我看得真切,即使他后来用力地掩藏。
今天我穿得格外性感,至少是我这辈子少有的性感,就连跟秦子阳在一起的日子我都很少穿成这样,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必要。
“这位小姐,一个人吗?”
我本来想说不是,但是看到秦子阳投注过来的目光时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是啊,一个人。”
“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我耸了耸肩,做了一个随意的表情。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向Waiter要了一杯“完美恋人”。
我一口喝了下去,他笑了笑,向我比起了大拇指,“够爽快。”
话落,他一屁股坐了过来,由我的对面变成了和我肩并肩。他的手也开始变得不老实,不知什么时攀上了我的身子。
我有些反感,本能地要避开,但是想到了不远处的秦子阳,于是强自压抑心中渐渐升起的那股恶心和不适感。
我看见秦子阳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酒洒了出来。
那客人嚷嚷着,“你怎么拿的,都洒在我衣服上了。”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呵。
我心里面想笑,但表情却仍是那样,男人再次伸过来的手我也没去拦。
秦子阳走了过来。他终于走过来了。
“这位客人,这杯酒是我请你的。”
“我没要什么酒。”
“请你放开我的女人。”他说。
“这是你的女人?”男人问他。
秦子阳抿着嘴,但那表情冷硬得吓人。
“他是你男人吗?”那男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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