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那你得等等,现在要打印的材料特别多,一时忙不过来。”表情冷冷淡淡的,还带着那么一丝倨傲,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嘴角绷起的那个弧度让人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那麻烦了。好了的话给我办公室打个电话,我下来取。”
“嗯。”对方还是那爱答不理的态度。
我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财务处的许嘉惠扭摆着腰走了进来,看到我,故作惊讶地道:“呀,这不是我们的苏经理嘛,听说你要辞职是吧?唉,我看也是,不然多尴尬啊。相信凭咱们苏经理的能力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一定不成问题,你说是不,小黄?”说完把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小黄,把这个给我打印了,要快,着急用呢。”
“好,马上就打,大概……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吧。”
我冷笑一声,“许处长,平日里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啊。不过如果你脸上的粉不涂得这么厚,我想说这些话时一定会让我更感激的,否则……”我顿了顿,眯着眼,瞅着她的那张脸上下打量了一圈,“还真是让我倒尽胃口。”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说完也不理会她脸上的表情,大步走了出去。
我的背脊挺得很直,在人前我从来都不会示弱,因为示弱也没用。在这个社会上滚打摸爬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记得秦子阳特别宠我的那阵儿,打印材料时小黄那谄媚的嘴脸,左一口苏姐右一口苏姐的,恨不得把我真当亲姐姐般侍候,那热乎劲甭提有多殷勤了,可如今,呵呵。
我没有直接回市场部——那里的气氛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转身进了洗手间,站在没有一人的镜子前时,那张强撑的脸终于垮了下来。我拧开水龙头迅速地洗了几把脸,抬起头,便看到镜子中满脸是水的自己苦笑的样子。
“秦子阳,你给了我至高的荣誉,又把我摔到了最低的山谷……”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太大的食欲,程姗看着我在那一个劲地叉饭,白了我一眼。
“你和它有仇啊,都快被你叉烂了。”
“没,我就是在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啊?说来听听。”她夹了一口牛肉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我在想,这人说变就变,真快,当着你的面一副样子,这转个身又指不定什么样了。”
“那是,这社会现实得很。你说的那还是好的呢,很多时候今天对你一个样,过几天你不行又……哎?我说姐们儿,你今天该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吧?”程姗反应极快地说。
“欺负倒也谈不上,只是有感而发。”
“没被欺负哪来的感啊,说说怎么了,是不是秦子阳那青梅竹马的新欢……”
“也不全是。我和他的事儿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跟了他,那火噌的一下子升了几万里那么高,到了现在又是噌的一下子降了下来。但大家不会就这样让你灭的,他们一定会在最后的关口,在那火苗越来越稀薄时浇上一桶油,对,是一桶油,或许里面还有火药。”
程姗把筷子一放,也不去夹她爱吃的牛肉了,走过来,坐到我这边,拍拍我的肩膀,“咱别想这些了,她们说了啥你就当是放屁,不对,是连屁都不如,至少屁还有味儿呢。”
扑哧。
我被她这话逗乐了,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的眼角就有些蒙眬起来。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地说:“谢谢你程姗,我没事,真的……总会过去的,我挺得住。”
第二天,我终于见到了秦子阳,不,不是他本人,是他的车,那辆拉风的捷豹。
曾经载了我无数次的捷豹,曾经坐在那里,我与他缠绵,打趣,斗嘴,欢笑。
曾经呵……
深吸了口气,我拿着辞职信上了顶楼。秘书见是我,习惯性地一笑,却又好似觉得不对,立刻收了回来,那笑就卡在脸上,僵在那儿。要笑不笑的样子让我连刚要出口的话都一下子收了回来,平日里常打趣的话硬是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最后,我什么都没说,点了一下头,进了秦子阳的办公室。
他听到门响,眉头一皱,见是我,那脸更是整个都绷了起来。
“怎么不敲门?进来要敲门这是常识。”
他的声音真冷啊,我感觉全身都被冻成了一块一块的,不知是怎么走过去的。
“没必要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希望能快点离开这儿。这是辞职信。”
我把信递给他,他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那些钱应该够你这辈子用了,苏念锦,祝你好运。”
“谢谢。”
没有我想的那么艰难,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当我走在那宽宽的马路上时,感觉这些日子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有些时候是自己不愿意醒来,有些时候是觉得不该醒来,有些时候又是别人拿着一把刀,在逼着你醒来。
不过,好在是醒来了。
晚上回家前,我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煮了一桌子的饭菜,就当是庆祝。至于庆祝什么呢,我全新生活的开始?有可能到来的新恋情?还是从这场恋情中得到的那笔我可能打一辈子的工也挣不到的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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