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乃至他身后的人一阵难言地静默,气氛如同背后说人话结果被当事人听见一样尴尬。
片刻,刘维发现春山君看他们的目光越发冰冷,虽然没话说但也只能找话说。
他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道:“咳咳,山君是在和我说话?”
季莳眯起眼,冷冷道:“你脑子有问题?”
众人:“……”
他们知晓的春山君的种种事情不多,只听说过这位神修能力手段颇强,以及和晏北归关系很好,特别好,好到快要成为道侣的那样好。
晏北归在他们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于是他们猜测,春山君虽然不说肖似女子,也应该是温和一点的个性,这种错误的印象在春山君震塌明台几次后,剩余地不多,如今剩余的这一点也随着季莳开口变作昨日烟尘。
一时间不少人腹诽,春山君为人秉性似乎和晏浩然截然相反,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尽管刘维也在如此腹诽,但他还是维持住脸上的神情,道:“抱歉,我们太过担忧晏浩然了,想来山君去而复返,也和我们一样担忧吧?”
季莳抬起头,打量那战在一起的魔修道修。
“又是为了面子,”他嗤笑道,“大概没有面子你们就做不成事了。”
刘维对春山君三言两语道出他们目前的情况仅仅回以一笑,他不似江映柳,凤蝶公子总会被晏北归当做情感问题咨询师,因此对季莳有几分了解,为了不再惹人厌,他只能道:“既然是您,那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关于我们掌门的情况,请听我到来。”
***
晏北归到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物一个个都掌握有卖队友的技能,他和江映柳重新回到倒塌的大殿之内,在那些曾经绘着金边牡丹的朱红立柱上摸索。
立柱上的牡丹原本花期正好,雍容娇嫩,经过连续几次大震荡,如今花瓣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地朱红柱面。
这几根柱子可谓是散人道最贵的几样东西之一,是晏北归几年前卖掉玄合浩然真人替他攒的徒弟本从鸢机那里买下的,和这一笔花出去的灵石算起来,修建其他所有宫殿道观的灵石加在一起才与之相当。
七根立柱是山经石,传说中道这是用来修建幽冥之门的材料,有镇魂之用。
许多人猜测,这山经石是用来镇压之前那压迫明台每一寸土地的剑意的,如果那道剑意没有被镇压少许,恐怕一些修士连上明台都上来不了,更别说在明台上修建宫殿道观一类的。
这些人只猜对了一半。
七根山经石立柱确实是用来布下阵法作为阵眼,镇压某物,但被镇压的某物不是那凌霄剑意,而是更恐怖的东西。
战场边缘,散人道十来人躲藏在一起,刘维对季莳道:“山君可知道,明台过去是什么地方?”
闻言季莳嘴角抽搐。
他觉得不会有人比他更明白明台过去是什么地方了。
是地脉汇聚的沧澜之央,沧澜最强山神盘踞的纯粹之山,是大珉曾经的圣都。
这件事,如今很多修士都不知道了,哪怕是大宗门出身的修士也一样,再过不久,对其他人而言,明台就相当于是散人道的称呼了吧。
“明台过去是一座名为纯山的山,此山贯通九天九幽,上可达天洋大神的天宫,下可达幽冥大泽,乃是神道相当重要的一个据点,”刘维道,“当年大败神道联军,最后的战役,便开始于此处。”
季莳用眼刀向刘维表示,他不是来听讲古的。
刘维深解其意,立刻加快进度:“仙神之战后不久,仙道不少赫赫有名的人物因为弑神的天地反噬,折损气运,再次陷入斗争后纷纷身死道消,但弑神的又不止那些大能,整个仙道因为占据了原本神道的资源,反而越发繁荣向上……”
季莳听到这里,觉得脑中有一句什么闪过,却没抓住尾巴。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刘维继续道:“若弑神便遭天地反噬,仙道想要恢复繁荣,怎么说也得五百年一千年,但事实并非如此,山君乃是神道之人,可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季莳道,“不外乎是你仙道之人找到空子,逃了过去。”
刘维点点头,道:“没错。”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晦涩不明:“不过有些能逃,有些不能逃,不能逃的,只能找个干系重大之地,将其封印,能延缓几年,就延缓几年……”
刘维话未说完,季莳眉毛挑起,一扬缰绳,白鹿低鸣一声,再次撒开蹄子,踏风而去。
这十来号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各色真元光亮之中,若是季莳回头,一定会觉得他们一个个表情十分猥琐。
刘维回头对身边一个人族修士道:“啧啧啧,明明听闻浩然和春山君之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想到其实是两情相悦嘛,看看春山君紧张地那样。”
有人提出和桃花妖小侍女一样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得准备彩礼了?”
“彩礼啊……”刘维摸下巴,双眼放空,“咱们散人道哪里还出得起彩礼的钱。”
散人道这群人皆是叛离经道之辈,到不觉得仙道修士和神道修士若结为道侣会如何如何,但提起钱,这些人面上皆露出苦涩。
为散人道赔上徒弟本的可不止晏北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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