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完成三百万法郎交易的顾客,自然是优质客户。
卢灿被老者带领着走上二楼,这里有一小间会客室,至于其他房间,都关着房门,博拉也没介绍。
店老板拨拉给卢灿捧来一本厚厚的夹页册,是他们店中所有产品的图片合辑。
这种夹页册,是活页的,可以随时抽取和加入,大幅清晰照片,配详细文字介绍,按品类分区,同时标注有价格。这要比客人在店内一点点察看,方便太多。
卢灿翻看几页便发现异常,店内悬挂的油画一共有四幅,可是册页上标明的却是九幅,还有五幅在仓库里?
博拉笑着摇摇头,“您不知道寄卖?”
“店中的油画,真正属于我的,只有两幅。剩下两幅是别人想要出货,放在我这里寄卖。名册上的其它五幅,属于附近的几家银行,限于规定,他们的货品在没有签订出售协议之前,是不能运出银行仓库的,所以只有照片……”
这点与香江古董行有些差异。
卢灿了然的点点头,欧洲油画,一幅数百万甚至上千万法郎并不稀奇,如果都是店老板的私藏,那他还开什么古董铺子?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召唤。”
博拉并没有陪同,给他递上一杯咖啡后,很快微笑着告辞下楼。
卢灿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油画方面,他被眼前一张彩色琉璃器套件的照片吸引。壶、盘、盏、杯、勺、调羹、糖罐,一共有二十一件,很完整的一套。
整套玻璃器皿的色泽统一,造型端庄,配饰华丽。
器具的边部和中心图案,都是采用“重描金”以及“堆塑珐琅花”的技法完成装饰,显得富丽堂皇。
这套玻璃器皿,堪称十七世纪威尼斯玻璃工艺的巅峰之作。
卢灿更看重的是这套玻璃器皿的来历——这是一套十七世纪威尼斯商人为法国孔代亲王所定制的玻璃器具。
波旁王室曾经使用过的器皿!
孔代亲王就是法国波旁王朝支系旺多姆伯爵的“代称”。这一家族其实并没有封国或者封地,所拥有的城堡,还是卢森堡的玛丽公主下嫁给旺多姆伯爵时,带来的嫁妆。
不过很幸运,他们的祖上,也就是玛丽公主的儿子,曾经过继给远房表亲波旁公爵夏尔三世做继子,并顺利成为新一任的波旁公爵夏尔四世。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夏尔四世的儿子路易成为第一代孔代亲王,这个封号在家族男系中传了十代,一直到1830年波旁王朝彻底覆灭。
卢灿怎么知道的呢?
所有器皿上都有孔代亲王的家族徽章——盾牌内一道斜杠,很好辨认。当然,更多的信息,还是来自于照片下方的文字介绍。
卢灿的手指,在咖啡桌的响铃上嗯一下,不一会有人敲门,“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正是那位年轻的侍者。
“我需要见到这套孔代亲王的玻璃器,辛苦了。”卢灿指指照片。
卢灿要的这套老玻璃器皿是店内的一等品,价值不菲,那侍者眼睛闪了闪,笑容更殷切,躬身说道,“我这就去办。”
这套琉璃器同样是寄卖品,销售一件寄卖品,店家可以从中抽取百分之十,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卢灿的两项购买要求,能给店内增加不少收入。
不一会,店老板博拉拎着一只牛皮箱子进来,放在卢灿面前,“您要的第三世孔代亲王定制玻璃器,请过目。”
“谢谢了!”卢灿站起身,戴好手套,准备上手看看。
博拉将皮箱搭扣解开,掀起箱盖,箱子内每一件器皿,都被固定在硬纸板上,彼此之间塞着厚厚的棉花。
所有的玻璃器皿都被取出来,颜色与照片上略有差异,实物微微泛幽蓝色,这是老玻璃器皿特有颜色。
钴元素当时还没有被发现,以威尼斯商人的技术,是无法除尽玻璃溶液中的钴,而钴作用在玻璃种,就呈现天然的幽兰。
真正的彩色玻璃技术,一直到二十世纪初年才彻底成熟。
最老的玻璃一般都是绿色,这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无法除去石英中的钙质;加入少量金粉,玻璃会呈现红色;加入银粉则呈现黄色;加入一定的铵,玻璃就变成妖艳的紫色;还有其他色料,如铜是玛瑙色;氧化锂是大理石颜色……
卢灿拿起面前的最大器件,玻璃咖啡壶。
南瓜型,双层盖,盖提纽为雕花镂空,曲柄有棱,壶嘴天鹅状,型制优美。
没戴手套的左手,摸摸壶壁,有点涩——老玻璃器皿同样有包浆,它的特点是涩和花,入手有微微的迟滞,与瓷器包浆的润滑完全不同。
揭开壶盖,并起食中二指,在壶内走一圈,壶壁厚度并不均匀,这也符合十七世纪威尼斯商人的技术水平——当时吹制玻璃很难完全把握厚度。
这件南瓜壶的盖内和底部,都印有孔代亲王家族的徽标。
卢灿再度看看其它物件——鉴定玻璃器皿是否是老物件,需要从气泡、色差、溶迹、纹理四个方便来辨别。
十七世纪的欧洲玻璃制品工艺,已经非常高超,这套器皿就是最直接体现。
当时,欧洲的玻璃工艺,被威尼斯共和国所垄断,这是一个商业至上的国度,对商机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六百年前,他们从古罗马工匠手中获得秘方,便认识到这是巨富之源。为此,他们开始秘密搜罗罗马帝国的玻璃工匠,给与高官厚禄以及超高的社会待遇——玻璃工匠的女人是可以嫁入王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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