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是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群体,通过隋洪涛的叙述,金帅渐渐明白了,这些所谓的外资企业竟然是这些煤老板自己鼓捣出来的。
他们先是跑到香港收购一家即将要破产的上市公司,然后打着资产重组的名义,把自己在红州的煤矿加进去,这样一来,这些本地矿主的煤矿摇身一变就成了外资企业,享受起外资企业的优惠税收政策了。
一方面是这些煤老板富得流油,跑到上华山下盖别墅,享受富人的生活,另一方面又拼命压榨工人的血汗,甚至发展到连税金都不想交了。
金帅意识到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而根子就出在上面,如果不是一些人的支持,像这种假外资的企业是很容易识破的,这已经是严重的权钱交易腐败行为。
整整聊了一上午,孙东书做了几十页的记录,像这种第一手材料,如果金帅上任之后再要想得到那可就难了,弄虚作假、糊弄领导是下面一些干部的惯用手法,领导到下面视察之前,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金帅看过一份内参,上面有这样一则消息,老总理在位的时候,有一年到下边视察粮食储备库的存粮情况,临时提出要去一个市的粮食储备库看一看,得到这个消息后,这个市的领导一夜之间就把一个空荡荡的粮仓填的满满的,由此可见下面的官场造假的能力有多么强悍了。
有一首打油诗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一些人连总理都敢骗,更甭说其他人了。
金帅向孙东书使了个眼色,把一个信封递到了隋友亮的手里:“大叔,我们在这里麻烦您一天了,来的时候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这点钱就给你留下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吧。”
隋友亮脸色涨得通红,说什么也不肯要这笔钱,金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些多么善良的群众,只要你用真心对待他们,他们就绝对会无私的对待你。
瞅了一个机会,金帅趁人不注意把信封塞到了茶盘底下,依依不舍的告辞了隋友亮一家,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老板,我觉得你不像是来旅游的大学教授。”
金帅笑了:“那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隋洪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觉得你好像是一个记者,但看你的一举一动又好像是一个来微服私访的大官,我有些看不明白。”
金帅点了点头:“小隋啊,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相信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至于你问我是干什么的,等到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的。”
隋洪涛是一个很聪明的小伙子,他此时仿佛已经明白了,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踩了踩油门,汽车像离弦之箭向远方飞驰而去。
在红州省待的这两天,金帅马不停蹄的走了四五个地方,对他最关心的民生工作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通过这几天的微服私访,金帅发现红州省的社会矛盾已经很复杂了,政府的公信度已经降到了最低点,确切的说红州就像一只火药桶,而火药桶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了。
如果上华村的问题得不到迅速的解决,短期内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群体事件,煤矿安全生产的问题如果得不到重视,积累的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如果遇到一个火星,遍地的干柴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除此之外,煤老板的偷税漏税现象也应该引起高度的重视,这些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本身富得流油,却拼命的压榨工人的血汗,富人不交税,红州省的经济又如何能够发展起来?
虽然这只是一些个别的例子,但是却非常有代表性,像这些情况只坐在办公室同汇报是掌握不到。金帅意识到,这次来红州上任将面临着巨大的困难,而要想解决这些困难,就必须政治、经济双管齐下,一方面整顿经济秩序,清除一些危害经济的蛀虫,另一方面又要与一些权钱交易的丑陋现象进行斗争,不把那些贪官污吏拿下去,想让红州省的经济发展起来只能是一句空话。
想起了和周元谈话时的情景,金帅苦笑了一下,他到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周元会不会实现他的承诺,在政府口的人事安排上尊重金帅的意见。如果周元食言而肥,金帅只有被迫和他进行一番斗争了。这样一来金帅就要陷入无休无止的扯皮当中,势必要在这些问题上牵扯到大部分精力。
想到这里,金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一切都取决于周元的态度,但愿他能够考虑到和金帅都是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工作,能够把团结放在第一位,从大局出发,对干部的管理问题上与金帅进行充分的沟通和协商,一旦两个人之间发生了内讧,可就麻烦大了。
“首长,应该下去吃饭了。”
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半了,金帅笑了,没想到坐在沙发上足足想了两个多小时,连天已经黑了都没有发现。
“小隋来了吗?”
“他已经来了,正等在餐厅门口。”
虽然在一起只待了两天,但隋洪涛觉得就好像和金帅认识了好长时间似的,吃饭的时候讲话很少,眼睛里流露出了恋恋不舍的意思。
“老板,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觉得真是有点舍不得,你什么时候还能来红州啊?到时候我还给你开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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