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金帅就接到了秘书长黄山友的电话。昨晚上李景林说过要提拔金帅担任省纪委综合办副主任,今天黄山友就代表组织和金帅谈话,时间抓得可是够紧的。
秘书长就是纪委的大管家,顾名思义也是所有秘书的头头,金帅自然是非常懂得这个道理,来到黄山友的办公室,先泡茶,后递烟,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看到黄山友把烟叼在了嘴上,金帅顺手掏出打火机,倾斜45度角,啪的一声打着了火,给黄山友点着了烟。
可别小看给领导点烟这点小事,里边的学问可大了,如果掌握不好,想拍马屁有可能就要拍到马蹄子上,现在打火机性能各异,特别是像一次性的打火机,谁也不敢保证质量就是好的。
如果一不小心,把领导的眉毛或者胡子给点着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不仅出力不讨好,还会给领导留下笨手笨脚的印象。所以任何一个秘书在拿到一只新的打火机之后,都会反复的试用,即便是认为有把握,也要采取防范措施,打火机倾斜45度就是一个最好的角度,伺候领导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这就叫细节决定成败。
黄山友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从嘴里喷出了一大口浓烟,头往后仰着,靠在老板椅的靠背上,左右的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倒不是说黄山友在装模作样摆架子,而是一个写了一辈子材料的人,都有这样一个习惯。
当秘书的不容易,他们的职责就是绞尽脑汁,费尽心血给领导写材料,如果说普通的秘书写完材料后还可能清闲一下,秘书长可就没有这个福气了。
秘书长每天处理的材料不计其数,中级委的、省委的、各兄弟省、市的情况通报,光这一些就够黄山友忙活的了,除此之外还有各市纪委、省纪委各直属机构、派出机构报上来的请示、总结、汇报材料等等,每天早上一上班,办公室就会给他送来一大堆。
这些材料有的黄山友就直接签字处理,下发到各职能部门,而有的则需要在文件上批上拟处理意见,然后再由秘书交给两位副书记或者是直接送到李景林那里。
秘书长是省纪委这个庞大机构的神经中枢,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一个铁打的人,也受不了长年累月的这种车轮战,所以秘书长这个位置虽然权力很大,但谁也不想长期干下去,主要的原因就是身体吃不消。
黄山友现在才四十多岁,不仅秃了顶,而且还患有严重的颈椎病,说实话就是累的。金帅看到黄山友这个样子,心里也禁不住有了一丝同情。
烟吸够了,该做的动作也做完了,黄山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法,满面笑容的开始讲话了:“金帅同志,鉴于你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经党组研究决定,认命你为综合办的副主任,行政级别正科。”
黄山友绝对相信李景林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金帅了,他之所以今天还要和金帅谈一次,这就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李景林虽然是省纪委书记,但他只是一个人身份告诉金帅这个消息的,而黄山友今天和金帅谈话,则是代表了组织,这就是个人和组织之间的区别。
“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感谢秘书长对我的栽培。”
金帅一连说了两次感谢,这就是层次的不同,组织只是一个概念,金帅的感谢也只是一个泛指,而后一个感谢则是针对黄山友本人,如果说前一个感谢只是一个客套,那么后一个感谢那就带着一种实际的意思,无疑后一个感谢要比前一个感谢重要多了。
放假前的一天,李景林听取了十一个干部的工作汇报,每次汇报的时间都很短,最多的也没有超过十五分钟,金帅知道李景林是为了赶时间,这个时候听取这些人的汇报,也仅仅是做个样子,汇报的人没有什么心思,听汇报的人也同样心不在焉,但这就是形式,而这种形式则是官场里必不可少的。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个来汇报工作的干部也离开了。金帅知道虽然规定的是明天才正式放假,但今天下午恐怕省纪委大院里就不会有几个人了。
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金帅整理好了材料,分门别类锁进了保险柜,走到窗户边向外望去,省纪委的大院里进进出出的干部手里全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一副喜气洋洋。
去年在白马市妇联工作的时候,分的年货就不算少了,今年来到省纪委分的年货比去年多了两倍多。家在本市的还好说一点,随时分随时拿回家,但像金帅这样家在外地的单身汉,却只能堆在宿舍里,金帅昨天晚上看到这么多的年货还有些犯愁,这么多东西可怎么往回拿啊?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岳虹又给他打来了电话:“小金啊,我明天和老李就要去南方了,这些年货放在家里也没有用,你来把东西都拿回去吧。”
自己分的东西还没法处理,桑塔纳的后备箱里是绝对装不下的,岳虹打电话又让去拿,这可怎么办哪。但是岳虹叫去拿,金帅又不能不去,这不仅是一个领导夫人对下属的关心,更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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