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冬天的气温如它水乡之名一样多情, 从未像北方那样凛冽绝情,动不动就零下十几甚至几十摄氏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南冬就好过, 那弥漫着薄雾的湿润寒气,伴随着这股抵死不休的缠绵浸入每个行走在烟雨水乡人们的四肢骨髓, 冷得教人心尖发颤。
H市的城郊还留有一大片□□十年代的旧式老房,大都是五、六层的漆黄皮的砖房,也有两层式的水泥排楼, 墙面均被岁月侵蚀,留下道道斑驳,相比起市中心的繁华, 这里着实残破不堪,尽管如此, 这一带却并不缺乏人烟, 毕竟城郊周边安静, 空气清新,而这些老房租金又便宜,现代社会交通便利, 距市中心再远,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事, 倒吸引了不少租客。
李丽华就是这其中一栋老式楼里的租客, 此刻她正透过窗隙望着楼下那两个站了近半个小时的年轻男人。
其中一个, 正是她的儿子。
夏成松望眼欲穿地紧盯着眼前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期望着下一秒它就会被打开。
可这一秒早在半个小时前, 就已耗光了他的热量。
“不,不…行,我受不了了,太TM冷了!”夏成松终于忍无可忍地小声抱怨了起来,早在十分钟前他便感觉自己双腿发僵,关节疼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被耍了,但昨天打电话跟自个母亲谈起这事时,她说话的语气还是挺正常的啊,丝毫没有爆发的象征,否则他也不会兴冲冲地就将人带来见她。
“冷?”韩筹皱起眉,伸手将对方不住哈气互搓的手给握住,一触之下,非但没觉得对方手冷僵硬,反倒觉得温热柔软,舒适得让他不愿放开。
“啊啊啊啊——你死人啊!冷成这样!!”
夏成松一碰到对方的手,就立即被那冰块一样的触感给刺激得下意识甩手惊叫。
他适才见对方伸手靠近,他自然而然地想感受来自爱情的温暖,谁知等来的不是春天般的温暖关爱,而是秋风扫落叶的残酷冰冷!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夏成松见状心里一阵悔恨,自己刚才搞毛呢?!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是应该用自己那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对方那纤细的小手,演绎一场爱与呵护!
虽说吧,他的手算不上宽厚,而对方也算不上娇弱,但他总感觉没尽好身为男友的义务,毕竟对方是因为他,才孤身一人留在这个世界,除了他,对方别无依靠。
正想着如何弥补时,大衣口袋里就传来了一阵震动。
夏成松将手机掏出一看,屏幕上明晃晃的一个‘妈’字,彰显出手机主人要不极度缺乏防盗意识,要不懒惰随意得令人发指。
“喂,妈,我在门口了,嗯…好的。”夏成松此刻的语气没有了他一贯的贫与调侃,也称不上毕恭毕敬,但不知怎地,就让人感到了一种顺从的意味。
韩筹沉默地注视着前方,脸上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神情,让一旁挂了通话的夏成松特别地局促不安,他最怕对方这幅模样,看似寻常,却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喜怒哀乐。
平时的韩筹也是闷葫芦一个,但平常夏成松不心虚啊!这面瘫的模样怎么看就怎么顺眼。
可现在他心虚啊,总觉得是自己母亲的刻意刁难,才让对方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这么久。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妈,我…这是韩筹,就是…额…我昨天电话跟你说的。”夏成松仿若有些猝不及防地介绍着身畔的男人,他预想了无数遍的话语,此刻却仍说不流畅。
李丽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对她而言很陌生,可却被自己儿子告之接下来的半辈子都要与之相处的男人身上。
修眉凤眼,高鼻薄唇,还有一头及腰的长发,就像古书字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怪诞,却是一副颠倒众生的美人皮相。
怪不得自己儿子被迷成这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丽华也想象不出这世界竟有比女人还漂亮,却一点不会怀疑其性别的男人。
见李丽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夏成松心底有些焦急,他生怕母亲会忽然不给面子地甩出一句:妖里妖气,或者其他什么的难听话。
他心里最期盼的不过是唯一的亲人与爱人能相互接纳对方,所以才会在告知母亲这事并得到良好反馈后,才急匆匆地带人回家,而不是莽撞地直接带人来。
可他完全没想到,这或许也只是母亲的一个试探。
“先进来吧。”李丽华不动声色地打量完对方后,侧身让两人进去。
这栋楼是复式的两层建筑,一层租给了一对外地的年轻小两口,二层就租给了李丽华,至于房东,她早就搬去了市中心,只有每月的1号才会过来催租。
房屋不大,但应有的生活家具却也没少,全被李丽华收拾得井井有条,无论是大厅还是房间,都被整理得干净怡人,充斥着一股家特有的温馨。
“……”
夏成松对这屋子也挺熟悉了,从大一到现在,这房子住了也有四五年了,虽是租,其实也跟家没啥区别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