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凌第一次走过咸阳宫前面长长的阶梯,在黑夜的衬托下,耸立的咸阳宫显得更肃穆庄严。
白和金在赵熙凌身上发挥出了极致的美,金丝的镂空布条搭在步摇伸出的长簪上,遮住了她一双锐利淡漠的金眸。
这样的遮蔽并不影响她走路,在繁重服饰的重压之下,她还能走的这么稳,一边的侍从不禁也高看这少女几眼。
赵熙凌的内心是忐忑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次想要“问天”的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秦王,在这样的心情下,这条路显得格外漫长。
侍从为她推开咸阳宫的大门,夜晚的朝堂没有点燃所有的灯,但在这里见阴阳家的人足以显现出嬴政对于阴阳家的重视了。
赵熙凌是个生面孔,嬴政从未见过她,他本以为这一次来问天的会是月神,没想到是个身量还未长开的小丫头,但她和月神相似的装扮还是让他放下了点心。
少女身上的衣物比起月神甚至还要华贵几分。
问天实际上不过就是推演战争,得出一个结果,根本不是那么玄乎的事,赵熙凌甚至没有给嬴政露一手,只是模棱两可的解释了星象。
最后说道:“此行王上最终会得到想要的。”
嬴政面上不显,但心中确实是满意了,金纱遮住了双眼,没有人能够看到赵熙凌眼中的神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敬重仰慕先前那位嬴政,就有多厌烦眼前这位。
相对于将她抚养至八岁还将她送走的那一位,这一位好哄极了,他似乎很喜欢听好话,也十分相信阴阳之术。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果连谋划都未曾有过,又有什么资格祈求上天垂怜,多给自己一分机会呢?
“多谢苍龙大人。”
嬴政在上位摆了摆手,示意赵熙凌可以退下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赵熙凌几乎要哼笑出声了,但她仍忍住了,朝嬴政行了礼,缓缓朝殿外走去。
她转身虽然缓慢,但垂落的长长纱条还是在空中划出了一个轻盈的弧度,然后跟着它的主人在黑夜中飘然远去。
嬴政恍了下神,眼前闪过一双言笑晏晏的金眸,那双眼的主人似乎还小,恍惚中耳边有铃铛的轻响。
他按了按眉心,这才回过神来,无端觉得刚才那苍龙阁下应当也是有那样一双金眸的,但绝不会言笑晏晏,那少女的瞳也许会更像是兽,冷漠而无情。
恍神之间又想起少女白色腰封裹起来的腰肢,纤细极了,似乎一只手就能掌握。
他慌忙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尊重苍龙阁下,时至深夜,侍从很有眼色的递上一本名册,嬴政翻了翻,停在一页上,他将这页摊开递还给侍从。
那内侍是个极为有眼色的,只扫了一眼便将其身份娓娓道来——是齐国的一位小公主,据说十分矜贵受宠,容貌清丽,就算放在咸阳,也是位难得的美人。
嬴政沉吟一番问道:“可有和齐国通过消息?”
内侍知道,嬴政问的自然不是他们朝堂之上最近可否于齐国有什么交流,而是这位小公主是否有过这样的作为。
那侍从几乎要擦汗了,他莫名觉得晚上的嬴政比白天的要难对付许多……晚上的王上比白天的时候更多了一分锐利,像一柄出鞘而不藏锋的利剑,一步走错便恐怕血肉分离。
他小心翼翼地回报了齐国公主与齐国来往的四封信件,不敢看嬴政脸色。
去后宫的路不长,他们很快走完了,嬴政最终什么都没说,内侍看着王上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齐国小公主还是犯了秦王的底线,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像是眼线的女人。
大概和楚氏有关,想来明日也不用再特地递册子了,大概会去吕不韦带来的赵氏或者楚国芈氏那里……
侍从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外,天色渐渐放亮,三更了,虽不知昨日王几点睡下,四更时他必去差人去唤了。
侍从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这差事是真不太好做,他前头已经退下去三位了,也不知是哪里没让王上满意,总之这三人遣走了一位,杀了两位。
他这日子过的战战兢兢,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最好也不要到头,真到那时候他的头估计已经在地上了……
赵熙凌不知道自己走后嬴政做了什么,她累极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她的精神,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那个她不认识的嬴政,他们除了野心几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她没学过心理学,没有面对过这样的状况,但也知道人格分裂有时候确实会出现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她对此无能为力。
也不知韩国局势如何,赵熙凌也不好给卫庄去信,阴阳家的眼线实在无处不在,她每日动用灵力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哪一日突然能用了却没控制好。
一旦被发现,她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赵熙凌又兢兢业业的坐在房间,一边抄录记忆中的书籍,一边融会贯通里面的知识,她现在无比感谢前世九年制义务教育外加高中的荼毒,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感觉骗不了人,还有平日里打棋谱练出来的钻研精神,她现在坐在书案前边一天也没什么不适。
半月过去,她才听到阴阳家有学徒零星的说起外边局势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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