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曾几次听到周阿姑提起过她的那个儿子, 但总是没有见过他, 心中难免也是好奇的, 所以这会儿便问了一句。
周阿姑面上笑意微敛。
她的儿子, 当年因着她父亲的事, 非但她被废黜了皇后之位, 便是她的儿子也遭连累, 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她逃出宫的当晚,曾听心腹宫女提起,说现在大皇子虽然被打入冷宫, 但至少性命无忧的,请她放心。但做娘的怎么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她一直牵挂着,但总是不能得见。后来永宁帝遣人找到她, 她也问过内侍, 说是大皇子早就不在冷宫了,同其他的皇子一样, 也日日读书的。不过就是表面上不得永宁帝的宠爱罢了......
薛嘉月见周阿姑面上黯然的神色, 立时就知道勾起了周阿姑的伤心事, 忙说道:“我不该问这句话, 惹您伤心了。”
周阿姑拍了拍她的手, 笑了笑:“你不用这样。往后你们总会有见面的时候,我想, 他也会很高兴有你这个妹妹。”
又笑着同她说了几句话,眼见吉时已到, 她就拿了旁边绣牡丹富贵纹的大红西帕, 说道:“好孩子,希望往后你和你哥哥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薛嘉月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现:“谢谢您。”
她虽然还不知道周阿姑的真实身份,但她心中也明白,这几次多亏有周阿姑在暗中护着她,不然她不晓得现在会是什么样。
周阿姑也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傻孩子,你我之间还何必说这样感谢的话?而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理应高高兴兴的才是,怎么能落泪呢?”
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掉,周阿姑亲手给她盖上了喜帕,然后叫了两个小沙弥进来扶她到明间去。
明间里早就布置好了。和合二仙的画,大红喜字,各样喜果,周阿姑被小沙弥扶着在上首的椅中坐了下来。
薛元敬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见着周阿姑的时候先对着周阿姑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您今日成全。”
周阿姑对着他点了点头:“望你往后好好的待月儿。”
薛元敬一脸正色:“我必待她如我的性命一般。”
甚至重过他的性命。她就是他的一切。这些年若没有薛嘉月在他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以说他这些年的快乐和笑容都是薛嘉月带给他的。她早就是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了。
两个小沙弥扶着薛嘉月过来。她头上遮着大红盖头,薛元敬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不过她身上的大红嫁衣真的很美,其上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极其的耀眼明亮。
两个人在周阿姑面前站定,有内侍站在一旁唱礼。
虽然薛元敬和薛嘉月早就签了婚书,说起来其实早就是夫妻了,但是没有经过成亲这个环节,两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现在,总算是补全了。
拜过天地,也拜过周阿姑,薛嘉月就被扶进旁侧用来做新房的厢房里面,坐在床上,等着薛元敬。
寺院里面自然是不能用荤腥的,所以都是些素菜,不过水酒倒是有的。
薛元敬拿了一杯酒,对着周阿姑躬身下拜。周阿姑现在作为长辈,受了他的拜,也受了他的酒,然后就笑道:“好了,快些去罢。莫叫月儿久等。”
薛元敬又对她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往外走。
先前他的脚步还是沉稳的,但到后来却是渐渐的快了起来。
那两个小沙弥还在新房里面陪着薛嘉月,现在见薛元敬过来了,她们两个就对薛元敬屈膝行了礼,然后退下。临出门的时候她们两个还将屋门给关上了。
薛元敬一走进屋里,目光就落在薛嘉月上,对屋里的各样布置都没有看上一眼。
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坐在床上,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腿上,头微垂着。虽然她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可是他能看到她耳上挂着的赤金银杏叶形状的坠子,正在轻轻的摇晃着。
旁侧的桌案上点了一对龙凤喜烛,旁侧还点了其他的红烛,照的屋内十分明亮。而在这一片煌煌的烛光中,他的新嫁娘就坐在床上等着他。
薛元敬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脚下踩的仿佛不是地,而是云朵。
等走到床前,他停下脚步,低头垂眼看着薛嘉月。
他看到她紧握的手动了动,想必她现在心中也很紧张。
唇角微翘,他在她面前单膝半跪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你在紧张?”他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手,“在紧张什么?”
薛嘉月现在心中确实是很紧张的。
签婚书的时候她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也以为自己和薛元敬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每日朝夕相对,便是成亲也只是个仪式罢了,能有什么紧张?但是现在,她还是很紧张,心里小鹿乱撞一般。
听到薛元敬在跟她说话,她头垂的更低了,心跳的也更快了,只看着他大红喜服上的云纹刺绣不说话。
耳中仿似听到薛元敬的轻笑声,随后就见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搭在大红盖头的边缘。
他这是要掀开她头上的盖头了。
想到这里,薛嘉月陡然就觉得心跳的好像下一刻就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手掌心都沁出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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