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没有与其他人交谈,独自吃完晚饭之后,在陷入沉思的同时,慢慢行走于旅馆的走廊上。
白天,耶俱矢与夕弦在海边所说的话,仍然在脑中打转——为了让另一个自己活下去,就必须选择自我毁灭。
听见这件事的瞬间,凌月也是能理解她们的想法——假如……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妹妹琴里和士织姐才能活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吧。
不是出自奉献牺牲那种自我陶醉的动机。只是单纯的,无须多加思考的,笃定的。判定这个问题没有其他答案可以选择。
所以,想让夕弦存活下来的耶俱矢的心意,以及想让耶俱矢存活下来的夕弦的心意,凌月都相当了解并且深感痛心。
“凌月。”
不,不仅如此。应该说——得知耶俱矢与夕弦是如此为对方着想之后,凌月其实感到很高兴。不过……
“喂,凌月!”
凌月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到,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真是的,你终于回过神来了呀,凌月。”
说完后,不知何时更换上浴衣的十香鼓起脸颊,“唔……”的一声,似乎在述说自己的不满。
“十……十香……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已经走在你身边很久一段时间了唷。”凌月说完话后,十香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月的脸。
“嗯……什么事?”
“没事。”
十香迅速移开视线,轻轻扬起嘴角,紧握住凌月的手。
“凌月,可以的话,要不要去外头逛逛?”
“咦……?”
“好想去看看夜晚的大海呀。”说完后,她将凌月的手往前拉。
“嗯……好吧,我也想静静心。”凌月想了一会,便答应了十香。
“唉?你们两个要出去?老师就快要过来巡视了哦。”凌月和十香身后传来狂三的声音。
“哦,狂三啊,你要一起来吗?”凌月看向狂三苦笑道。
“嗯……凌月你该不会还在为那两个精灵烦恼吧?”狂三也看出了凌月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唉?怎么回事?什么精灵?”十香被狂三的话弄得不明所以。
“嗯,对不起啦,十香,本来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的,现在正好,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然后,凌月率先拉着十香走了出去。
凌月与十香踏着缓慢的步伐沿着海岸边的防波堤散步,狂三则是跟在他们身边。
“对不起啊,十香还有狂三,教育旅行都没有好好的陪过你们……”凌月有些愧疚地说道。
“啊啦,啊啦,凌月不用在意,毕竟你也是为了我们啊。”
“咦?什么意思,还有你们刚才说的精灵是怎么回事?”十香疑惑地说道。
“耶俱矢与夕弦不是出现在这里吗?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事实上,她们是……”凌月在尽量把藉由魅力分胜负之类的事情说得含糊不清的情况下,说明她们两人的精灵身分、彼此会互相争斗,以及……败者将会失去性命的事情。
原本频频点头的十香,立即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居然……有这种事?”
“没错。因此——现在才要讲到重点。事实上……今天早上,耶俱矢对我说了‘请你选择夕弦’这种话。”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做的话,耶俱矢会……”话说到一半,十香轻轻摇头,“不对……原来如此。要是有人告诉我,我如果不死的话,凌月就会丧失性命……我或许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十香……”听见凌月的声音,十香突然回过神来,肩膀颤抖了一下。
“姆,没……没事!继续说吧!”
“啊,好……”凌月搔了搔脸颊,继续说道,“然后……啊,其实在那之后,夕弦立即对我说了同样的话——‘请你选择耶俱矢吧’。”
十香瞪大了双眼,“什么……所以,耶俱矢与夕弦她们……”
“是啊……她们彼此都希望对方能够存活下来。即使自己会消失不见,耶俱矢还是希望夕弦能活下来,而夕弦则希望耶俱矢能存活下来。因此——该怎么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凌月说完后,十香“嗯……”地低声沉吟,陷入沉默。
这时,在两人旁边静静地走着的狂三说话了,“原来你在烦恼这件事啊?把真相告诉她们就好了啊。”
“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如果跟她们说……”
就在这一瞬间。凌月前方传来脚踏在地面上的声音,然后抬起头来。
接下来,在看见身穿浴衣的少女身影时,凌月的身影僵硬在原地。
没错。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八舞耶俱矢。
“耶俱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说什么?”耶俱矢没有回答问题,发出平静——却带着愤怒的声音,“夕弦希望……我活下来?啊……?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喃喃自语的同时,耶俱矢咬紧牙齿,握起拳头。接下来,耶俱矢的周围刮起冰冷强风。
“耶俱矢,冷静一下……”凌月焦急地说道。
不过,耶俱矢却置若罔闻。将力道注入拳头,全身不断微微颤抖。
然后,“夕弦……!”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的凌月回过头,看见与耶俱矢一样低着头的夕弦的身影。
“要求——复述。耶俱矢……要你选择夕弦?”
“夕弦,听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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