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黑暗之神, 以及之后匆匆赶到的冰原领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徐钧感觉他这辈子都猜不到。他原本做好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甚至于魔王死亡但黑暗之神仍旧存活的准备,这样说来虽然很对不起罗希恩克, 但说实话, 越级战斗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罗希恩克生活在现实世界而不是像他当时那样纯粹是玩游戏, 可以不停的刷等级刷材料, 虽然选择最高难度勇者模式的玩家都很少,但网上还是能找到一些玩家整理出来的攻略, 包括官方给出的提示,总比完全现实世界中什么都靠自己找简单多了。
但是罗希恩克能有多少筹码呢?
他在这之前可能都不知道黑暗之神已经复活,更别说是针对其。
但如果罗希恩克输了的话他要怎么办?这个问题徐钧并不想去思考, 但是潜意识却逼迫他不得不思考, 然而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结果。就好像小时候不写作业, 明明知道第二天会被班主任喊起来罚站, 但还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这样慌乱又激动的度过一夜,心里不想去思考结果, 表面上也装的好像很淡定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但只有自己知道, 心砰砰的跳, 背后全是慌乱的汗水。
可是他小时候不写作业, 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被老师发展、喊家长而已,鉴于他是孤儿没有家长,所以后者可能更加形成不了威胁。而现在他长大了,到了一个可怕的残酷的世界,要面对的东西却多了起来。
尤其是,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冒险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做好了最坏准备,并且已经下了“一旦出问题自己就去顶上”的决心,但又觉得自己对上黑暗之神妥妥的也是死路一条,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悲凉。
结果没想到……罗希恩克居然平安归来了。
他回来,冰原领主也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都沉默不语。徐钧看到他们的胸口都佩戴着黑色的花,这是神眷大陆的风俗,在纪念死者的时候会这样做。两人来的时候,他正在海蛇族第一祭司死亡的那个小森林正中央大吃大喝,周围一群兽人……奴隶待在旁边,好像一个山大王。
罗希恩克看到他,对徐钧明显惊诧关心的神情置之不理,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笑容:“我们走吧?”
徐钧跳起来,拍拍屁股:“……已经搞定了?”
罗希恩克点头,过了一会,他快步走到徐钧面前,把勇者拥入怀抱:“已经结束了。”
黑暗之神瑟尔,在他最后的时光又变成了深渊领主瑟尔,他请求魔王陛下让他作为深渊领主死亡,并且献出了自己的心脏。罗希恩克看着他的神情变得恍惚,逐渐失去生命力,然后像是宣誓一样的告诉他:“放心,现在已经不是神的时代了。”
瑟尔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几乎分辨不出来的苍白微笑。
冰原领主维泽也来到了这里,他的同伴,幼年时候的保护者,像是长辈一样的冰原领主维泽也在看着他死亡,他知道。心里的负面效果逐渐消散,失去的爱情、名誉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沉痛,他似乎在很长的一条隧道里行走。
黑暗的隧道,只有最远处有一丝光明,“要一起过去吗?”他听到一个熟悉的、让他感觉到欢欣雀跃的声音这样说,徐钧,这是徐钧,他的勇者徐钧。
在短暂的那个夏日,他们一起看过雪刃东部人类城市夜晚的烟火,并且有过要一起去徐钧最喜欢的夜色镇放烟花的约定。
“要一起去吗?”
——这个约定并没有实现,他们各自维持着这种“未来总有时间去放烟花”的假象生活,最终破灭。
“……就现在吧。”
深渊领主瑟尔终于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维泽最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在深渊领主瑟尔死亡的时候,他看到的却并不是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同伴的死亡,而是作为长辈,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直爱护的“孩子”的生命消散。对于一个人来讲,父母死亡和孩子夭折的感觉是不同的,前者的离开让人瞬间成长,好像小树终于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大山,而后者则更令人……愧疚。
就好像,原本应该由自己保护的小树,在自己眼前被折断一样。
原本应该保护好他的,最终却只能看他去死。
维泽和罗希恩克静坐了一会,罗希恩克的手上还抓着那脏兮兮的一团,金属棱角质地的神格已经消失,铁锈一样的化作飞灰,还要小心地拢起来,不要让这玩意儿污染了脚下的海水。
半晌,天空一道惊雷惊醒了两人。
罗希恩克:“如果是你得到了黑暗之神的神格,会怎么样?”
维泽咧嘴,脸色很难看:“那估计你们就死定了。”
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心情更加复杂。瑟尔的确是他们之间最心软的一个人,随便换个别人得到这个神格,说不定灵魂早都被污染掉,从一个被动被洗脑的人变成了个主动追求野心的家伙。
欲-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仅人类深受其害,就算是到了他们这个高度,也很难说自己能够完全保证理智,不用担心被野心和欲-望冲昏头脑。
这么说吧,冰原领主当然是服从于魔王的,但这是他拥有理智的情况下,但如果现在给他一个超越魔王的机会,他是否会对自己现在的地位不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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