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内,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李凡的身上。
李凡起身道:“各位老师——”
主持人示意李凡坐下,笑道:“李凡,坐下讲就可以了。”
“那好,谢谢,”冷不丁从选手身份进化成特邀嘉宾,李凡还有点儿不适应,他道:“各位老师,观众朋友们,以及场上的众位同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想必没人不知道了,这是古代浪漫的爱情故事,可谓之千古第一私奔,自由婚姻的典范。但,我觉得大家都被欺骗了。”
一句“大家都被欺骗了”,顿时引起了演播厅里所有人的兴趣。
李凡继续道:“首先咱说说卓文君最有名的《白头吟》一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
这首诗中尤其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句,我相信大家不仅仅耳熟能详,估计还能一展歌喉吧?咱们华国大多数人认为这千古名句以及诗篇出自卓文君之手,其实,我认为完全错了。”
哗!
现场哗然一片。
著名作家孔远道:“不对吧,这个《西京杂记》中有所记载: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
翻译过来就是司马相如想要纳妾,于是卓文君写出《白头吟》来回之,这才打消了司马相如的计划。”
李凡淡淡地道:“但《西京杂记》中并没有记载诗的内容。”
程教授也道:“《玉台新咏》倒是收录这首诗了。”
李凡道:“的确是,诗名为《山上雪》,但并未指出它的作者究竟是谁。”
工苏大学文学系张达教授道:“李凡,这个你可能真的想多了,这个有明确记载的,我对这首诗有过研究。南朝宋、齐时期的王僧虔《技录》明确指出《白头吟》的作者是卓文君。
历史和文学上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假的,很多都是有依有据的,我的‘打假斗士’。”
噗!
哈哈!
现场笑声顿起。
李凡最近在网上掀起了一阵‘考证风’,然后网友们也亲切地封他为‘打假斗士’,李凡倒觉得还真蛮贴切的。
面对张教授的“发难”,李凡不慌不忙地道:“但是,此时《白头吟》诗的名称是《皑皑山上雪》。况且,王僧虔上距司马相如、卓文君的时代已有五六百年之久,且王氏未提史源,所以,王僧虔的话难以让人认同。
学生我一直倡导的新考据学,极为重要的一点则是‘追本溯源’,任何没有根源的事物都是站不住脚的。”
张教授反问道:“如果说王僧虔的言辞不足为据,那反过来,你所产生的质疑也毫无理论依据啊。”
李凡心中顿觉一凉,心道:同样是教授,这位教授和京大教授的水平明显差了一截。
面对诡辩,李凡也没兴趣和他扯下去,他笑道:“那好,我再从诗词发展及理论上略作分析。
《白头吟》是非常优秀的五言诗,这个是毫无疑问的了。但根据我国诗歌发展的历史来看,在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生活的西汉的中期,是不可能产生这么成熟的五言诗的。各位老师觉得呢?或者说,大家可以给学生提一个醒,看看学生遗漏了西汉时期哪首经典而又颇为成熟的五言诗?”
几位教授想啊想,没想出来。
台上准备比赛的选手们也一个个抓脑袋,也没抓出来。
李凡总结道:“我认为,任何事物基本上都是合乎历史进程的,单说文学,基本上不可能在五言诗的启蒙期就单单只蹦出一首《白头吟》,但这首诗对于表达卓文君当时的感情非常吻合的,但的的确确不应该是她的作品。”
好吧,又一首伪作被李凡“摁章”了。
孔远幽幽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怨郎诗》也不是卓文君的作品?”
卓文君三首代表作为《白头吟》《怨郎诗》《诀别书》,相传都是卓文君写于司马相如打算纳妾之时,用以“要挟”司马相如的作品。
《怨郎诗》的典故是:
穷小子司马相如在京城被举荐做官后春风得意,赏尽风尘美女,于是便有了弃妻纳妾之意。他给卓文君写了一封十三字信,内容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有其他版本)。
聪明的卓文君读后,泪流满面,顿觉其中之意: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字,岂不是表示夫君对自己“无忆”的暗示?她心凉如水,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诗》。
《怨郎诗》同样是一首数字诗: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九月重阳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焚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红如火,偏遭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已心寒,忽匆匆,三月桃花流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瞧瞧这数字诗设计得多么精妙,文采多么卓越,尤其这两首诗一来一回的互相应照,堪称绝笔!
但是,可但是啊,接下来,李凡直接就给人家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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