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秦官宝的下线并没有影响到在场任何一人, 谭昭并没有急着制服粉衣少女,反而是将人圈禁在一处,令人脱逃不得。
他方才已完全探查过了,这粉衣少女身上虽有一丝妖气,却并不出自她本身, 本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江湖刺客。刺客, 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不过既然是普通人, 那就再好办不过了。
“既然拿不出买路钱, 那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这人只认钱不认人, 要指望在下怜香惜玉,倒不如指望钱长腿跑到我兜里来得容易。”
这折扇一打呀,威胁人的话分分钟就出来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等死要钱的人存在啊,粉衣少女无计可施,这四面八方明明皆是路,可她却走不脱,她知道世间有人会些神异之术, 却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栽到这上面。
不过她向来狡猾,否则以她的武功早便魂归黄泉了, 这眼睛一眨, 就换了路子, 可见这姑娘路子是真的非常野:“你这道门败类,江湖有言,道门中人不得对普通人出手,你今日可想好了,我背后可不是无依无靠的,你若定要帮这杀人凶手,本姑娘也宁死不屈。”
刘沉香听到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又是一阵难掩的自惭。
谭昭就似没瞧见一样,掏了掏耳朵,吹了吹小指尖,非常坦然地开口:“道门?你开什么天地玩笑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身道门的?人呢就要多读书,不要为自己的无知找借口,奇门遁甲懂不懂?剑气化形懂不懂?”
粉衣少女气得脸都涨红了,活像个烤熟的鹌鹑。
但显然谭某人还没放弃说教的机会:“看你小小年纪就出来跑江湖,手上怎么的都有二十多条人命了,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懂。”
“你懂什么!”
粉衣少女再也忍不住了,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像她这样已经爱上并且享受刺杀带来的快感的人,又如何能忍得被人如此说教!
但有时候,一时的得逞只是因为没有踢到足够强劲的铁板,当有一日踢到时,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一丁点儿法子。
谭昭吹了声口哨,蹲在刘沉香头顶的风狸立刻跳起来砸在人少年头上,刘沉香惊得跌坐在地上,抬头就对上陆大哥明亮的双眸。
他讷讷喊了一声:“陆大哥。”
“喊我有什么用,人死能复生吗?”谭昭没好气地开口,“你自己傻乎乎地栽进别人的坑里还替人数钱,现在钱也数完了,你总该看清楚了吧?”
“什……什么?”刘少年脸上非常不解,但又好像有些恍然大悟,他的脖子机械性地转过去看粉衣少女,眼睛睁得老大想去看清楚少女的模样。
谭昭一合扇,啪地一声,仿若天光刺破乌云而来:“你还不明白吗?人不是你杀的,懂?”
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轻柔地将他身体里所有的桎梏都迅速抽离了一般,这下刘沉香身上真的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就那么轻轻一推,平日里他跟姓秦的打得还要激烈,也没见姓秦的有什么好歹啊!
只是事情发生在他眼前,他是亲自确认过的,秦官宝确实没有呼吸了。
“陆大哥!”
你陆大哥已经完全愣住了,因为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股力量强势得修改了什么,哦对了,那姓秦的小胖子鬼魂呢?
长椿街上,无端吹起一层微凉的夜风,怪渗人的。
谭昭再一回头,粉衣少女身上的妖气已经吹散殆尽,她似乎见到了什么,眼神里是无端的恐怖,口里只喊着:“没错,是我杀了秦官宝!是我杀了秦官宝!”
而地上的刘沉香,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额,他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走程序晕一个啊,感觉好像不晕有点儿不太科学?!
当然最后,谭昭也没选择掩耳盗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看了一眼街角黑暗的角落,最后还是提着刘少年进了竹舍。
第二日,某知名不具热心群众谭将粉衣少女送去了确州衙门。
其实昨天谭昭就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些官差将刘沉香视作头号嫌疑人,却只字未提秦官宝英雄救美救下的美人。毕竟这美人进了画舫,案发时却不在,这分明非常可疑,所有人却好像都忘却了有这么一桩事一样。
今日他将粉衣少女送进衙门,原本还有些担心,想着或许要费些心思,却未料衙门的官差就像是解了锁一样,在对粉衣少女录了口供后,就将对刘沉香的通缉撤了回来。
本着那点儿不多的好奇心,谭昭稍微了解了一下,这秦官宝居然是被人迷晕后脑部受撞击而死的。
听到此,某热心群众立刻收手回家,他嗅到了麻烦的味道。
七日后,因秦国舅施压,粉衣少女被立即被斩首示众。
当然,这一日也是秦官宝的头七,他才十六岁,未及弱冠,也尚未娶亲,人生的大好时光还没享受,这一日也叫回魂日,他听到自己母亲痛苦的声音,说早知今日,必定好生约束他,还有父亲压抑的哭声……
他就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什么都做不了。
他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有人买凶杀他!是父亲的政敌,还是姐姐在宫中的死对头?
刘沉香原本不想去秦官宝的葬礼,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对秦官宝有股莫名的愧疚感,这促使着他无疑是走到了秦府,看着挂满缟素的府邸,他心里居然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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