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 冰帝初等部网球社的聚会,你能来吗?”
“请尽快给我答复。”
座机里响起语音箱中的留言,成熟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无比,空荡的环境下,这低醇的男声甚至让人产生能听到回音的错觉。
没有开灯, 客厅在黑夜中看不清任何东西, 只能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和路灯映照出隐约的影子。
沙发上隆起的一团黑影蠕动了一下,最终被反复播放的声音所打败, 从卧倒在沙发上的团状物块变成了直立修长的女性倩影。
“铃木, 冰帝——”
啪嗒一声, 是话筒被挂回电话上的声响, 终止了这毫无意义却因为设置而不断反复的问话。
铃木铃花闭上眼, 挺直着身体往后倒回沙发上, 绒布下面绵软厚实的海绵吞噬掉了一切会吵到这个房间的声音,湮没于如此寂静的夜晚。
光借着没有拉上帘子的玻璃窗爬到铃木铃花身上,在那张被神明宠爱过的脸上打下柔美朦胧的光影,柔软缱绻地从她细长的柔眉描绘到轻闭的双眼和浓密的睫羽,从她挺翘的鼻梁描绘到莹润的樱唇。即使在无人的深夜, 被巫女赐予魅力的少女仍然美得不可思议。
“聚会,冰帝……榊。”
她轻颤了一下卷翘的睫毛, 像是扑扇着被捕入网中的蝴蝶翅膀, 稍作挣扎了一会儿才缓慢而不情愿地睁开, 露出那双比月夜还要皎洁的双眸。
把那些关键词汇合起来, 铃木铃花终于从压着全身的层层疲惫之下整理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她在冰帝还有一个人没有攻略掉, 而那个人是男网的监督及教练,榊太郎,也正是在她家中电话留言的男人。
明明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却还是先打了座机,那个男人让人意外地有些刻板呢。
长发不规则地散落在宽大的沙发上,弯曲成各式各样不规整的圆,映衬得少女光滑柔软的肌肤。铃木铃花抬起手理开那些散在脸边的头发,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1点49,好早……”
她低吐了一口气,在疲倦的身体和清醒的头脑之间沉沉浮浮,而这个晚上还有好久才能过去。铃木铃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的夜晚越来越长了,或者说,她能陷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得益于牧野杉菜的好感度和高额兑换率,她目前的生存点数还够用,应该不是生存系统的问题,医院的报告也显示了她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剩下的就只有心理疾病这个因素了。
——差不多也该到临界点了,她。
铃木铃花无奈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理清现在的攻略脉络。今天也有所收获,埴之冢光邦的好感度最终停在40点,而铦之冢崇的好感度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英德,樱兰还有未完成的冰帝……
三个学校在铃木铃花脑海中排列成行,许多个人名围绕着这三个学校的名字打转,相互之间联结着扭曲的线,交织成密密麻麻复杂的蛛网。
她就像是一只殚精竭虑的蜘蛛,挣扎着在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捕获尽可能多的猎物。只可惜,她身下的这张网,不是由自己织成的,所以被捕获的还有可能是她自己。
光邦,崇。主将和家臣,朋友和同伴。
对于这两个少年之间的羁绊而言,铃木铃花完全可以说是他们的敌人。无论她现在有没有做到,铃木铃花知道她终将会毁掉这种羁绊,她作为第三者的介入本身就是一种破坏。
毁掉一段友谊,毁掉一段爱情,毁掉一个人。
她很难对于自己做过的,正在进行的和将要继续下去的事情完全地无动于衷,自欺欺人式的自我愚弄,铃木铃花试过无数次,每一次她都成功地克服了障碍,才能对着新出现的攻略目标展露美丽的笑颜。
而白天精心算计后的游刃有余到了黑夜,就便成了缠扰不去的沉重感。
铃木铃花不会被梦魇缠身,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做过梦。
“……为什么要回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美作玲在这么晚打来的电话,通话键刚刚按下,铃木铃花就能听到他从听筒中传出的质问。
说是质问其实并不确切,美作玲并没有用太强烈的语气在责难,只是不解而难耐地想要寻求铃木铃花的真实想法,他想得到一个答案,不仅仅能够解答这一个疑问的答案。
“我本来就没走。”铃木铃花把手机和纤长柔顺的头发一起压在耳朵上,“也没有想要回来。”
她听见美作玲低低地笑了笑:“随便你怎么说。”
背景中酒杯碰撞的声音宣告了他正在酒吧,铃木铃花依稀能听到舞乐声和女人的娇笑,也能听到美作玲叹了一口气,“你快把他逼疯了,发疯的狮子有多么可怕你知道吗?”
“不是美作君让我离开的吗?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我没有让你离开。”少年沉稳了许多的声音微微绷紧而显得压抑,“铃花,你不应该做得那么绝的,分手有很多种方式,你为什么偏偏选择最让道明寺司无法接受的那种。”
大脑皮层窜起一阵钝意,让她忽视不了。
铃木铃花慢慢把脚从沙发上放在地上,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摸索着走到橱柜边,换成了左手来拿手机。拉开柜子的声响在黑暗中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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