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金秋,天气渐渐转凉。
江明一中开学那天,恰逢一场蒙蒙细雨,学生们撑着伞来报到,校门口人潮涌动,水泄不通。
蒋正寒背着双肩包,独自穿过了拥挤的人群。他收好自己的雨伞,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抬头望向教学楼第五层,瞧见了高二(30)班的门牌。
走廊上除了蒋正寒以外,还有一位抱着几本书的女生,她穿着江明一中的校服,从他身边走过。蒋正寒看了她一眼,瞥见她怀里的书册——扉页上写着:高二(30)班,夏林希。
原来是同学,他心想。
夏林希走上了台阶,蒋正寒跟在她身后。途经四楼的时候,凉风夹着雨丝吹来,校服的裙摆扬起弧度,夏林希脚步一停,伸手按住了裙子,手上的书册略微倾斜,有一本掉了下来。
刚好落在蒋正寒的脚边。
蒋正寒弯腰去捡,擦干了扉页上的雨水,听见夏林希和他道谢。他把书册还给她,接着说了一句:“不客气。”他们之间隔着一级台阶,他往上走了一步,夏林希就和他并排了。
“我叫蒋正寒,”他自我介绍道,“也在高二(30)班。”
夏林希点了点头:“同学你好。”
除了这一句“同学你好”,夏林希没再说别的话。
他们很快抵达五楼,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前排的座位已经满了,夏林希去了教室后方,坐在倒数第二排,然后把自己的书放进了抽屉里。
蒋正寒坐在她的后面——由于身高的缘故,他习惯了倒数第一排,所以总是格外自觉。他刚坐下没多久,旁边的男同学开口道:“啊,你是蒋正寒吧?我叫张怀武,高一的时候,我在你们隔壁班。”
蒋正寒道:“怀是虚怀若谷的怀,武是文武双全的武吗?”
“对对对,”张怀武立刻笑了,拖着椅子坐得更近,“正哥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名字起得真好……”他说话的时候,身体整个前倾,双脚架在前排椅子下面的横杠上,不停地抖动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坐在他前面的顾晓曼就回过了头:“同学,请问你有多动症吗?别把你的脚放在我的椅子上。”
张怀武愣了一瞬,随即讪讪道:“啊,好的。”他不仅收回了自己的脚,手都不敢放在桌子上,随便拽来一条书包带子,卷在手里拉扯着玩。
他拽的是蒋正寒的书包。
蒋正寒任由他拽着,为了缓解气氛,他开口提问道:“你知道我们班主任是谁吗?”
张怀武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是学校‘四大名捕’之一,何阳何老师啊,”他心中忐忑,话语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江湖外号‘鬼见愁’,没有学生喜欢他。”
“鬼见愁”三个字令人胆寒,蒋正寒反而被他逗笑了。他从书包里拿出笔袋,打开以后,只见一排圆珠笔,还有两块德芙巧克力。张怀武刚准备靠近一点,蒋正寒就把巧克力都给了他。
张怀武拿到巧克力,没有立刻解决它们。他戳了一下顾晓曼,借花献佛道:“同学,你吃巧克力吗?”
两分钟以前,顾晓曼对他态度不好。两分钟以后,情况也没有转机,顾晓曼冷冷地说道:“巧克力有什么好吃的。”
话音刚落,夏林希也看了过来。她只是随意瞧了瞧同学,张怀武却领会错了意思,他连忙道:“夏姐,我还有两块巧克力,正哥刚才给我的,你要不要?”
天色暗淡无光,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室内开了吊灯,灯光的颜色偏冷,此时映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皮肤白得透明。像什么呢,蒋正寒心想,像打磨圆润的羊脂玉。
夏林希收好巧克力,然后在书包里掏了一阵。片刻之后,她竟然摸出三个橘子,分给了她的同桌和后排两个男生,其中最大的那一个,被她给了蒋正寒。她当然是无心的,顾晓曼却出声道:“你都不把大的给我。”
夏林希把书包放在腿上,偏过脸好像是在思考,她也没有拿走蒋正寒的橘子,而是敲了敲桌面道:“我明天再带更大的。”
蒋正寒勾起唇角,想笑又没有笑。
当晚蒋正寒和同学一起回家,几个男生骑着自行车,从校门口一路飞驰。下雨天的路面很滑,他们倒是不怕摔跤,不仅能保持当前车速,还能一边骑车一边聊天。
雨丝若有似无,仿佛江南朦胧烟雨,把灯影染得更加模糊,灯下水花滚滚,跟在车轮的后方,像渐次汇聚的溪流。一个男生转过脑袋,忽然问道:“蒋正寒,我听说夏林希在你们班,她不是我们年级的神话嘛,成绩好,长得漂亮,你能不能和我讲讲,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蒋正寒握着车把手,目光依然落在前方,他看着远处的红绿灯,说出来的话就像没说一样:“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和她不太熟,”他仗着自己腿长,骑得更快了。并且转移话题,“班主任给我们加了课,每天加一节自习,晚上放学比你们迟,以后不能一起走了。”
此话一出,另一个男生问道:“那你还参加计算机校队吗?正哥,你可不能离我们而去。”
话说到这里,这位男同学按下车闸,停在了路边。他没穿雨衣,也没有打伞,头发湿了一半,神情倒是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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