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虏不会再追来了!”翟哲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大军正处在阴山脚下。
“不叫胡马度阴山!就是此地了!”他的目光沿着丰茂的草地向前延伸直至天边,想起千年之前汉人在此地的风光,心中不禁神往,从唐之后汉人便永远失去了这片土地,也因此失去了战马来源。
“报!”斥候骑兵疾驰而来,下马跪地禀告:“东虏人马近万尾随大军脚步而来,已在百里之外!”
“啊!”翟哲惊讶一呼,匆忙下令:“大军加速,往归化北行军!”察哈尔和阿鲁喀尔喀部落大军都在那里。
茂盛冷寂的草原,汉部骑兵加快行进步伐,斥候来回往复,急报不止。女真骑兵行进的速度很快,等到傍晚时分,翟哲回头已看见远处米粒般大小的骑兵,相信岳托也能看见他们。
夜幕降临,除非在阴天,草原的夏夜永远不会那么黑暗,兵士点燃熏草驱逐蚊虫。
翟哲脱下黏黏糊糊的外套,肩臂处肌肉虬张,他对面坐的两人也是如此。很难想象,蒙古两位大汗和汉部统领能如此坦诚相见。
额哲指向远处昏暗的月光下的一片阴影,说:“再前是到达归化城前最后一片森林,若不在那里伏击只能任由清虏进入归化了!”
“决不能让清虏进了归化城!”车臣汗叫嚣,他重返漠南的目的就在此地,他的私心在于担心岳托进入归化会将乌兰公主带走,又说:“土默特人与清虏不清不楚,若清虏逼迫过紧,不妨将归化城骑兵胁迫向漠北!”
翟哲和额哲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表态。
沉默半晌后,翟哲说:“清虏如此急迫,倒让我意外,我本以为至少到明年才会对漠南兴兵!”他不了解阿济格,但知道岳托的稳重,心中一直有疑团。
“清虏何曾正眼看过我们蒙古人!”额哲自嘲,“怕是不甘心张家口之败吧!”
“清虏追击的兵马不多,既然敢如此孤军深入,不如就在此地打一仗吧!”翟哲放下心中担忧,往后是连绵数百里的大青山,就算败了也有地方可逃。
“好!”两汗异口同声。
女真骑兵行军速度超过翟哲想象,等到次日半上午之时,黑压压的骑兵队列已在三十里开外,目测估计有一万五千人。
眼见不远处骑兵加速压制而来,左若疾呼:“布阵!布阵!”
汉骑奔走往两片丛林正中的一块高地上,拖拉辎重的马车排列成环形围城一圈。骑兵下马手持铁皮盾牌站在外侧,密集排列,长枪从盾牌的空隙中穿过斜插向天。
半个多时辰后,女真兵马到达,将高地团团围住。
岳托用马鞭梢遥指,说:“那就是汉部骑兵了,拥有不少火器,倒是令人意外。”
“自寻死路!”阿济格冷哼一声,“我若能在此地将汉部击溃,就不用再诈败了!”
岳托笑笑,不置可否,说:“蒙古两部数万骑兵就在附近,不能大意!”
高坡陡峭,女真骑兵纵马绕此地一圈,想找出落脚之地方便进攻,但一无所获,汉部完整的圆形防御阵型像无处下嘴的刺猬。
阿济格号令之下,步弓手下马向前,百步之外有游动的骑兵戒备,防止弓手被汉骑从上往下冲杀。
“两百五十步!”看着女真弓手逐步靠近,汉部了望兵高声喊叫。
“两百步!”辎重车之后的弓手将箭头指向天空,铁箭头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一百五十步!”
草坡下步弓手突然往前加速,往前五十步后,跪地射出手中弓箭。
“举盾!”
“射箭!”
几乎同时响起两声命令,汉部士卒将盾牌举过头顶,彼此相连,草坡顶部像是被覆盖上一层龟甲,弓箭从空中落下,击打在铁皮盾牌上“噌噌”作响。在草原作战久了,弓箭的威胁一直存在,这是左若特地训练的防御之法。
女真弓手动作麻利,手脚丝毫不停息,瞬间射出从箭囊中取出第二支箭再次射出,汉部士卒头顶上铁盾的响声如同急促的暴风雨一般,“叮叮当当”不停,压制的汉部弓手连还击的机会也没有。
女真弓手射出三支箭后,调转方向快速退后。直到此时,山顶才有稀疏的长箭飘下,多数插入草地,也有射中正在急速退后女真弓手背后,但那些人身上甲衣厚实,难以透入。
阿济格细细看了刚才这一轮攻防战才摆正脸色,这支军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么孱弱。
“甲士出击!”草坡下传令兵飞奔。
一列重甲骑兵移动到高坡北部下,那里的地形稍稍平缓,盔甲覆盖只露出双眼的骑兵看上去就像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出击!”骑士迎着坡顶催动战马,飘落的长箭从空中坠下,五十步之内厚甲也难以抵御长弓的攻击。有人身中数箭,跳下战马杀向盾牌长枪的丛林,一杆长枪迎面刺来,甲士左手伸手拉住,右手重刀狠命向盾牌劈下。
“吱呀!”刀口拖过铁盾的声音滞涩,持盾的兵士感觉手中一松,半面盾牌已然扭曲。身边的甲士顺势想从缺口杀入,被后列一杆迎面而来的长枪逼退。
“砰—砰—砰”盾牌的缝隙处硝烟弥漫,三眼铳的响声震耳欲聋,甲士摇晃着身躯倒下。
观战的阿济格脸色大变,下令:“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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