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此战是胜是败,多尔衮永不会在亲信部下面前丢下自己的气势,弱冠之年就掌管了两白旗的强兵悍将,他可不是仅仅依靠父汗的
断后的一万人马余下不足五千,死伤过半,战场上蒙古人的尸体也不比女真人少。
同样数量的蒙古人换女真人,对多尔衮来说,这一仗近乎惨败。
卫兵狠心将插在鄂堪脑袋上的长箭拔下,镶白旗的巴图鲁还在双眼紧闭,神志不清,嘴里模糊不清的在吼叫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多尔衮走近,俯视自己的爱将,嘴角抽动,半晌后一言不发离开。
算上被抛弃的汉人辎重营,西征大军已经折损三成,回归之路依然漫长。
“全军掘井备水!”传令兵四处呼叫。
战场上受伤和击毙的战马被拖在一起,女真人割开皮毛生啖血肉。情急之下一切从简,多尔衮严禁生火烤肉,他们没有那么宽裕的时间,
剩余的马肉被割开撒上盐包裹好,每一点食物都万分宝贵。
匆忙收拾完战场,接着夕阳最后一点余光,女真人在战场上四处收集箭支捆绑在马背上,大军连阵亡士卒的尸体也没时间处置,仓皇东去。
三十里外,蒙古大军安营休整,煮熟的鸭子没吃上,大军士气低落。
斥候探明女真人逃走的消息,三汗商议后,决定不再急于追击。
归化城就在东方,那里还有两大蒙古部落。
在三汗心中,今日一战虽没能如愿杀死多尔衮,也算是战果辉煌,西征军所有人都被留了下来。这是蒙古的战争,土谢图汗和札萨克图汗也不想让归化的两个部落袖手旁观。
晚风轻拂,残月当空。
女真大军如丧家之犬奔走,多尔衮不顾将士疲倦,加紧催兵士东行。
一夜安静,蒙古人没有紧追上来。
多尔衮心中弦紧绷不散,这一夜的时间是四千将士的性命换来的,轻骑的火把随时会出现。
归化城。
乌兰公主靠在斑驳的土墙前目送土默特汗帐骑兵大队西去,右手无意识轻拂心爱的枣红马油光发亮的皮毛。这一年多来围绕她婚事的角逐让她看透人情世故,当年单纯的少女再也不见。
汉骑队列整齐从不远处通过,大黑马耀武扬威走在最前端。乌兰的余光一直在暗中留意,那个人谈笑生风,却没有向她瞥过一眼。无论此战如何,她和翟哲确实也不可能有交集,蒙古胜了,她将远嫁漠北,女真胜了,辽东是她的归宿。
中军处,俄木布汗与车臣汗并骑而行。
昨天夜里已有斥候报告在托克托草原发现了女真大军的身影,一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要把他们阻击在归化以西!”车臣汗挥动双臂,眼中狂热。
“正是!”俄木布汗点头,神情也很振奋,蒙古获胜对土默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翟哲督促汉部骑兵紧跟在土默特骑兵身后。漠南大战波折后还是回到了他预设的轨道,他已下定决心在此战之后要尽力摆脱土默特人的控制。俄木布汗的行为让他失望之极,现在可以扣押他,难保有一日不会有更出格的举动。
萧之言在马上伸了个懒腰,说:“打完这一仗,我要入关。”
孟康露出会意的笑容,说:“嗯,想女人了吧?”
“难道你不想!不想你就不是个男人!”萧之言毫不客气的嘲讽,让孟康涨红了脸哑口无言。
土默特人只留了两千骑兵驻守凉城,其余兵马等尽数西去。
托克托草原与和林格尔交界,阴山山脉的尾巴留在延伸在此地,草原坎坷,偶尔可见草坡丛林。
女真大军一夜奔波不停息,天明之时寻一片高地驻扎休整,静候蒙古骑兵到来。
一个时辰不到,斥候探到追击的蒙古轻骑的踪迹。
额哲担心女真人加速突破归化离去,催促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加快追赶。没有察哈尔人,他不相信俄木布汗和车臣汗会不惜代价阻击多尔衮。
高地上,多尔衮远眺隐约出现的战旗,他当然想一鼓作气越过归化,但大军已不能忍受。
太阳缓慢爬上半空给草原加上温度。
暴晒也阻拦不了疲惫的士卒进入梦乡,女真人东倒西歪,报刀而眠。
多尔衮强打精神,四处巡视,一路上他挥手阻止了各级将领预整军行礼的举动,只想让士卒多休息片刻,这一点空闲的时间也宝贵,蒙古人不会让他们如此惬意。
日上半空。
西方草原出现的轻骑密密麻麻,蜂拥而来。
半个时辰后,斥候紧急来报,归化城方向也见到了蒙古人的旗帜。
所有的蒙古人都来了!
多尔衮站在草坡顶部左顾右盼,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心头涌上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蒙古人团结了,这正是天聪汗最担心的形势!
崇祯七年八月,蒙古五大部落会师托克托草原,近八万蒙古人将西征的多尔衮两万多残兵包围的水泄不通。
察哈尔是蒙古的宗主国,额哲是黄金家族的嫡系后代,因此取代车臣汗主导了这次会盟。
诸汗杀羊宰牛,歃血为盟,立誓共击女真。
热闹的蒙古大军营帐内,翟哲率汉部四千骑兵独处,他对蒙古会盟毫无兴趣,只希望更早进击包围圈中女真人。
汉部大营内,左若指向载歌载舞的蒙古大营,对翟哲说:“他们不会是我们永久的朋友!”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想法,四年的草原生涯让他更思念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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