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被称作“少将军”的年轻小将很快也看清了李元婴的模样,嘴巴张得老大,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慌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元婴面前。
“少将军小心!那贼人厉害,你们还不快点去保护少将军!”薛旅帅惊讶地看着他那少将军的动作,忍不住叫了起来。
“李将军,别来无恙否!”李元婴笑着抱拳说道,这个所谓的“少将军”正是右卫大将军李大亮的从子李道裕,上次随驾巡幸洛阳宫的时候和他有过接触,李元婴本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函谷关,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薛仁贵也长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横刀收了起来,怪不得滕王殿下如此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紧张,原来如此。
原本李道裕还有点不敢确认,毕竟现在的李元婴比起几个月前那是憔悴了许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再无疑问,躬身行礼道:“卑官李道裕见过滕王殿下!”
“滕……滕王殿下?”薛旅帅以及他那四个狗腿子顿时傻眼,这次可是真的尿裤裆了,他们之所以留在会兴渡,可不就是为了滕王殿下吗。
李道裕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拖下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真丢我们右卫的脸面!”
“滕王殿下饶命!少将军饶命啊!”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他们登时瘫倒于地,鬼哭狼嚎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被集体暴了***呢,谁能想到片刻前他们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真要被结结实实地打上一百棍,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啊。
随李道裕而来的那几个军士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办,毕竟薛旅帅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个瑕疵必报的主。不过见滕王殿下半天都没有阻止的意思,而中郎将李道裕的眼神更是仿佛要吃了他们似的,知道此事已难善了,只好低声叹了一句,“旅帅,对不住了!”然后麻利地将他们拖下去执行军法。幸亏刑杖还是由自己人把握,旅帅应该不会受太大的苦,只希望旅帅回头不要把怒火加到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就好!
原来那些围观之人虽然已经被李道裕带来的军士驱散开来,但依旧躲得远远地时不时朝李元婴这边眺望。原以为那两个被这伙兵痞讹上的年轻人肯定是要遭殃了,没想到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均发出不可思议地感叹,那个看样子有些落魄的俊秀少年竟然是滕王殿下。心里面更是暗暗痛快,自从何七掌柜被查出与行刺圣人的反贼有关,那些兵痞进驻会兴渡以来,哪个往来黄河两岸的客商没被他们讹诈过,真是大快人心啊!
李道裕满意地点了点头,撕下小客栈前的封条,一脚踢开店门,命人清扫干净后将李元婴和薛仁贵请了进去,忐忑地说道:“道裕驭下不严,今日更是差点冲撞了大王,望大王恕罪!”不过心里面却开心得很,虽然他叔叔李大亮是右卫大将军,但他自己在右卫却没有丝毫威望可言,从他的那些部下都称他为“少将军”,而不是“李将军”就可见一斑了,好似他这个翊一府中郎将是靠着他叔叔的关系得来的一样。而且刚才讹诈滕王的那几个兵痞中的首领,乃是右卫将军薛万彻的族子,一个小小的旅帅,从来就没有把他这个中郎将当回事,今天若不是借了滕王的名头,这一百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打下去的。
想到这里李道裕轻轻一叹,今天以后,他怕是真要与薛万彻交恶了,也许还会牵扯到他叔叔。虽说他叔叔现在深受陛下的信任,但是薛家在军中的势力亦不容小觑,除了右卫将军薛万彻外,其老大薛万钧是左屯卫大将军,老二薛万淑为右领军将军,而老四薛万备也在殿中省供职。(注1)
不过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谁让薛万彻为人太过跋扈,连其顶头上司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而这个右卫翊一府,除了自己这个中郎将以外,左右郎将以下基本都是薛万彻的亲信之人,要想在翊一府打开局面,就免不了要得罪薛万彻。不过今番阴差阳错地把滕王给拖了进来,倒是个意外之喜,薛万彻就算再有怨气,首先想到的也应该是滕王,谁让他族子不长眼,连滕王殿下都敢招惹,没追究他个管教不严之罪就不错了。至于自己这个右卫翊一府中郎将嘛,只是奉滕王教行事罢了。(注2)
刚才李元婴一直冷眼旁观着,当然能看出来那几个兵痞在被李道裕拖下去杖责前对李道裕并没有应有的尊敬,看着李道裕无奈的神情,微笑道:“李将军不要太过自责,如果我没料错,那几个不守规矩的东西应该不受李将军节制吧?”
李道裕起身苦笑道:“让大王见笑了!当日卑官在函谷关受了伤,不便行动,所以被陛下留在了陕州协助薛万彻将军寻访大王的下落,承蒙陛下错爱,擢升为右卫翊一府中郎将。后来薛将军在这间客栈发现了大王的印信,并得知大王已经被反贼劫持渡过黄河,便也引兵去了河北,仅留下卑官领一旅留守在会兴渡口,刚才冒犯大王的那个薛士元,就是这一旅的旅帅,不瞒大王,此人乃是薛万彻将军的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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