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姬夷召看到山君正在束发。
他长发极黑,束发却极是熟练,很轻易的把精致华丽的头冠束好,他五官极美,却又有着凛然威仪,再普通的饰品佩戴在他身上,似乎都变的高贵起来。
“为什么不让侍女服侍?”姬夷召摸着自己的长发,作为一个手残加死宅,他是从来不会自己束发的。
“吾不喜人近身。”山君看着他有些凌乱的长发,随手翻出另外一顶王冠,“过来。”
“额,好吧。”姬夷召有点不自在地蹭过去。
对方将他的长发绕在指尖,盘成一卷,以冠固定,整个时间不到三秒,快得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水与布巾在屋角,可需相助?”山君看了一下,没有歪,于是转身对着铜镜正自己的衣冠。
“这个真不用。”姬夷召无语地跑过去,如果洗脸都还要帮忙,那就不是手残是脑残了。
收拾好自己之后,他跟着山君出了寝宫。
“去哪?”
“昨日我已急召南荒七十二城所有城主,今日便去正殿宣召。由你代政南荒。”山君早就安排好一切,让儿子走在身边,吩咐道,“见七十二城主后,南荒无人再敢忤逆于你。我随后便去北蛮,你一切小心。”
“可是我没有一点威望,不如缓一下。”姬夷召觉得这事不用这么急吧。
“你之实力便是最大威慑。”山君淡淡道,“若有不服,杀了就是。”
“如此轻易说杀,会不会人心不稳?”其实姬夷召只是不怎么想杀人。
山君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吾儿,我非嗜杀之人,杀,是为将来少杀。”
“抱歉,我忘记现在还是奴隶时代了。”姬夷召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心存善念,我很欢喜。”山君突然道。
什么情况,姬夷召总觉得哪里不对。
“随我来吧。”山君却不再多言,径自走入大殿。
姬夷召却突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尖修长洁净,在阳光下白的几近透明,但在冲出王城时,不曾杀人的他在那一天杀的中都血流成河。
但却没有觉得丝毫不适。
妖魔……
他说的,是不是这个?
心念电转,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安静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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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此时早已是人声鼎沸。
南山诸族多以兽皮为衣,玛瑙金玉为饰品,资源丰富一点的,就是丝绸锦衣,此时他们数人一组,各自交谈,整个威严的房间里吵嚷的有如集市。
不过当山君踏入门扉之时,所有嘈杂的声音有如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安静的靠向两边,让出道路,恭敬地立在两侧,可见山君威严之重。
饶是如此,当姬夷召随后出现时,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人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还有姬夷召额头的山印,明晃晃地告诉他们今天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山君走上尽头的王座,让姬夷召站到身边。
目光扫过诸城之主,他冷冷道:“今召集诸位,因我子夷召归来,昨日以祭天承命,立为少君,是以召示,可有异议?”
厅中一片安静。
开玩笑,山君是何等人物,在这种事情上的决定他们要敢说一个字,那就是死路一条。
“既如此,我将离去数月,南荒之事,皆由夷召作主。”山君扫视全场,“可有异议?”
依然一片寂静。
“那便退下。”
厅下众人相互看了数眼,皆是欲言又止,但还是在数息之内走的干干净净。
“就这么简单?”姬夷召依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你可做之主,并不太多。”山君眼中掠过一抹笑意,“平日南荒各城自有章程,无需多顾,而战之时,你之能力天下皆知,委你并无不妥。若以你年幼为理反对,却是自寻死路了。”
“也就是说,平日里我什么都可以不管?或者说,没什么可以管的?”姬夷召明白了。
“城中之事,不过斗殴争吵,细小纠纷自有宗族断案,何须你来。”山君拿起面前案前的一颗山桃,丢给儿子。
“那大的纠纷呢?又或者有什么人杀人抢劫,也没有人管吗?”姬夷召随手接过。
“如此小事,你也在意?”山君不解地看着他,“我轩辕一部,镇守妖族,方是本职,若事事关心,岂有空闲。”
“好吧,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妖族,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姬夷召在中都待的太久,所知的不过只言片语,真假难辩,以前他也不怎么关心,现在看来,不是简单的问题啊。
“此事话长,你可以先问昀尘。”山君指向旁边。
姬夷召这才注意到身边不远处和侍女站在一起的那名清俊少年,居然是几天不见的崆峒高人——道士昀尘。
“山君,少君。”昀尘子弯腰行了个礼。
“我以知会你师,这是他之手令。”山君抬手,几乎同时,一块木牌就落在昀尘掌中。
昀尘子行了一礼:“山君所愿,贫道自当尽力。”
山君点头,径自离去。
昀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少君,边走边说吧,姬其尧昨晚没见到你,差点把天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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