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张方平的履历,他入仕之初,担任知县,政绩斐然,然后擢升谏院,知制诰,翰林学士,知益州府,权知开封府,御史中丞……光是看他的经历,就足以和朝堂的诸位相公并驾齐驱。
加上他为官清廉,名声极好,这次赵祯提拔他,又是破格授予观文殿大学士的位置,从任何方面看,他都足以制衡王宁安!
很多人都弹冠相庆,好像过了年。
姓王的行事狠辣,赶尽杀绝,什么事情都敢做,欺负青城山,查抄江卿世家,鼓动百姓闹事……照他的作法,迟早要天下大乱。
陛下就算再信任他,也是有限度的。
派张方平过来,就是明证,王宁安作到头了,皇上要收他了!
该,真是活该!
同朝为官,就是同乘一船,你不给别人留后路,别人也不会给你留后路,这就是报应!
只要王宁安的势头被压住,原来他的仇人就都会跳出来,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锤,要不了多久,这小子就会完蛋!
……
“王相公,外面的人都说你要倒台了。”
萧观音抓着一个糖人,大吃大嚼,毫无淑女形象。王宁安看得直摇头,“我说萧姑娘,你还是维持一下高冷范儿,我有点不适应。”
萧观音开心一笑,“反正那个人也没在,我愿意如何就如何!而且这女人生了孩子,就会老十几岁,我就算胡吃海塞,也比她年轻,没什么忌口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观音和苏八娘就较上了劲儿,比容貌,比才华,比本事……在苏八娘的面前,她总是端着,如今入蜀好几个月,巴蜀大地又是最慵懒闲适的地方,哪怕面对着交子危机,萧观音也提不起精神来。
王宁安实在是懒得吐槽,“萧姑娘,你又听到了什么谣言?”
“这可不是谣言!”萧观音正色道:“你们汉人皇帝就是这个德行,见不得臣子一家独大。你在益州这么得人心,权力又这么大,如果把剑阁栈道封起来,关起门,当一个刘皇叔是没问题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宁安气得笑了起来,“萧姑娘,你涨点心好不,还刘皇叔呢!这巴蜀上下,多少官吏,都是陛下任命的,他们会跟着我造反?那些世家大族,都被我得罪死了,他们也会摇旗呐喊?洗洗睡吧!”
萧观音顽固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帝这种东西啊,他们就不是人!虎毒不食子,他们发起疯,什么事情都干!就说那个汉武帝吧,挺了不起的,杀母立子,还有唐太宗,杀了兄弟,囚禁父亲,还怂恿几个儿子互相残杀……哎呦呦,那个手段啊,就不用说了。你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权力越来越大,势力越来越强,名声还越来越好……我实在是想不出,赵宋的皇帝,为什么要留着你!”
萧观音嘟着嘴道:“所以,你的死期到了!王相公,你是奋力一搏,还是束手就擒,可要尽早下决断啊!免得反受其乱。”
听完了萧观音的一番话,王宁安愣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
“萧姑娘,你应该去庙里骗人去,我差点都信了!”
王宁安起身就往外面走,到了门口,才回头道:“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张方平来,或许是好事!”
看着王宁安的背影,萧观音把嘴角翘起,充满了不屑。
装蒜,打肿脸充胖子!
大男子主义!
昭然若揭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否认的,信不信张方平到了巴蜀,就会立刻发难,让你王相公好看!
萧观音暗中吩咐下去,让人盯着张方平的一举一动,看看这位会干什么。
还真别说,真让萧观音猜中了,张方平入蜀,第一站在绵竹休息。当天晚上,就有几个人去拜会了张方平,为首的正是刘家的老太爷刘平!
……
“张大人,老父母,我们这些人可苦哩!”
张方平做过益州知府,故此他们一见面就跟张方平抱怨。
“王宁安简直胡来,怂恿刁民闹事,敲诈勒索钱财,残害士绅,无恶不作,这样的人,朝廷怎么能派到巴蜀,应该立刻把他调走才是!”
张方平黑着脸,轻咳两声,“王相公是陛下的钦差,论起官职,还远在老夫之上,你们刚刚的话,等于是告王相公的状。老夫可要提醒你们,王相公光复幽州,为朝廷立了无数功劳,以他的地位,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告倒的。”
张方平虽然言语敲打,可是刘平还有几个老家伙很是精明,他们稍微一琢磨,心说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说一般的事情告不倒王宁安,必须要拿出真凭实据,他才能出头?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
刘平突然撩起袍子,一下子跪倒在地。
惊得张方平连忙站起,“刘兄,你也曾是朝廷命官,怎么可以磕头下跪啊……快快起来!”
“不!”刘平猛地摇头,“张大人,王宁安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他入蜀以来,先是以巴蜀女婿自居,有收买人心之嫌,接着又驱逐了益州府的所有官吏,换了自己的亲信……推行新交子,封锁青城山,如今又查抄了程、陆、张三家,聚敛财货,超过1000万贯,他这是要干什么?还不是割据巴蜀,自立为王吗?”
张方平惊得站起来,手指颤抖,声音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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