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急匆匆赶到了高阳,正好碰上王德用,老将军一见王宁安,竟有些满脸羞愧。
“二郎,老夫无能,可丢了人了!”
王宁安连忙说道:“老将军,事发突然,无耻之徒古已有之,也不是您老能预料到的。”
王德用唉声叹气,相当痛心,他没有多说,而是把王宁安拉到了帐篷,两个人对坐下来。过了好半晌,王德用才开始说话。
“杨文斌管着保定都仓,雄州,霸州,信安军,保定军,这几处的军需粮饷,虚实情况,他都一清二楚,再加上杨家又在保定多年,十分熟悉地理,这个人去了辽国,可以说是贻害无穷啊!”
正说话间,有士卒前来报信,派去追击杨文斌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一直追过了巨马河,将杨文斌的随从射杀了5个,最后杨文斌还是跑到了辽国境内。
王德用听完,用力跺脚,别提多懊悔了。
一念之仁,竟然铸成大错!
王德用真恨不得当初直接下令,把人头砍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其实也不怪老将军谨慎,毕竟杨文斌的罪在往日不算死罪,大宋贪墨亏空的事情多了,多半都不了了之,当然按照军法处死是可以的,只是王德用心里明白,这么多年,除了平定侬智高之外,这次算是第二次朝廷将国家重担都交给武夫。
河北和岭南不一样,好容易陛下有心振作,可以说百十年来,武人唯一的机会,老将军觉得不能丢人,因此他做事就越是谨慎,生怕落下把柄。
瞻前顾后,结果就是放纵了杨文斌!
“唉,到底是老了,不堪用了!”
王德用苦笑连声,“二郎,你看眼下该怎么办?”
王宁安思量道:“老将军,我派遣吕惠卿过去,本想稳住辽国,给咱们争取布防的时间,只是杨文斌过去,辽国很有可能会立刻出兵,奈何我们还没准备妥当,就要和辽国硬拼,情况很不妙。”
王德用背着手,在地上走了几圈,“二郎,以老夫估算,辽兵最快三天之内,就能杀到,他们的主攻方向应该是霸州。”
不得不说,老将军就是有经验,霸州是整条河北防线的中心枢纽,城高池深,经过大宋多年的经营,非常坚固。
如果霸州有失,整条河北防线就有崩塌的危险。
“眼下霸州只有三千守军,老夫担心他们撑不住,必须派遣一员大将去霸州,挡住辽兵!”
王宁安立刻站出来,“老将军,晚生虽然不算大将,但是也愿意去会会辽寇。霸州就交给我吧!”
王德用看了看王宁安,突然摇头,“不行,你差着火候呢!”
咱王二郎也是红脸汉子,顿时恼了,“老将军,你不能瞧不起人啊!我好歹也和辽国斗过多少次了,他们的底细我清楚!”
王德用突然呵呵一笑,粗糙的大手抓着王宁安的胳膊,老爷子笑道:“二郎,老夫可不是瞧不起,而是不能用牛刀杀鸡!遍观河北的文武,能压得住阵脚,能对付辽兵的除了你别无第二个人选。把你放在霸州,实在是屈才了。”
王宁安不好意思了,“老将军,不让晚生去,那谁能成?”
“我,不才老夫!”
王德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下子王宁安都吓了一跳。
老将军年近古稀,就算身体再好,怎么能撑得住?
让他去霸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要知道王德用可是河北各军的统帅,他出了事情,只怕大宋的天都要塌了一半!
“老将军,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去……”
“不要劝了!”
王德用使劲甩头,异常坚决,“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已经够本了,马革裹尸,也是福气。再说了,也只有我去霸州,才能稳得住军心,才能把辽兵都吸引过来。就让老夫这匹驽马去拼掉辽国的良驹吧!”
看着白发苍苍的王德用,王宁安突然鼻子发酸,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老将军,您是大家的主心骨,您老坐镇指挥,让晚生去吧!”
“不,绝不!”
王德用异常坚决,“二郎,这一次咱们虽然兵力处在下风,准备也不充足,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能打出大宋的威风,给辽国一个致命的教训,何以鼓舞士气?何以打出武夫的威风?老夫让你留在外面,就是运筹帷幄,寻觅战机,给辽国来一个狠的!哪怕我王德用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老将军的理由,让王宁安无法拒绝,说到底,还是准备太少,底子太薄了,不得不生死相搏……
王宁安无法阻止王德用,只能含泪送老将军前往霸州。
临行的时候,王德用还告诉了王宁安,他已经给朝廷送去急递,狄青很快就会赶到河北,如果他出了意外,河北的大局就由狄青负责……
廉颇不老,壮心不死!
老将军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
王宁安很愤怒,他怒得几乎要炸开!
让一个老人去拼命,他很惭愧,又很无奈。
大宋上下,可用的将佐太少了,老一辈的只剩下王德用,壮年的唯有狄青,剩下的年轻人,诸如杨怀玉、狄咏等人,都无法独当一面。
偌大的宋朝,竟然无人可用!真是天大的笑话!
越想越愤怒,假如王德用有一点闪失,王宁安都会灭了辽国,杀一个血流成河,去祭奠老将军!
别看他手上人马还不够,但是王宁安还有一支兵马没有动用,那就是王家的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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