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回了屋子,做些针线闲话家常。姜玉春看着坐在炕上绣荷包的两个大丫头,心里一动,回头悄悄和郭嬷嬷笑道:“刚才听那莫少青说话条理清楚、头脑灵敏,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隔着屏风瞧不清模样,不知长的如何。”郭嬷嬷道:“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说是个秀色夺人的俊朗后生呢。”
姜玉春一听秀色夺人,不禁有些懊恼,连声说道:“既然这么着我刚才应该看两眼才是,嬷嬷非得叫人隔上屏风,看也看不真切、瞅也瞅不清楚的,我瞪了半天眼也没瞧见莫少青的模样。”
郭嬷嬷听了脸上变了神色,连忙拿手握她嘴道:“我的二奶奶,这话也是混说的。你是内宅的奶奶,哪能随便瞧男人的。”姜玉春一偏头避过她的手,转头笑道:“哎呦,哪有那么大的规矩。那莫少青在外头虽然被人称一句莫爷,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倒不用像避讳外人一般。今日我到前院也二爷发了话的,偏您老人家还叫人搬了个屏风来,叫我在后头坐的好生不自在。你看扬州城内那些奶奶,哪个没抛头露面过,就连未出阁的少女到了春天也成群结队去郊外看花,去茶馆喝茶听戏,就您这么大的规矩。”
郭嬷嬷听了不以为然:“二奶奶是正经官家小姐出身,哪能和她们一样。”站在门口的柳儿听了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件趣事:那日二爷跟前的留山找人传话,正好我得闲过去了。他回完事说街上流传一首诗,是打趣扬州小姐出门游玩的事的,我听了有趣就记下来了,”
姜玉春听了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子,忙笑道:“快念念!”柳儿先笑了一回,然后才说道:“扬州女儿忒风流,每到花朝镇日游,手弄白团不掩面,生来哪管见人羞。”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郭嬷嬷、杜妈妈连声说那些小姐没规矩,倒是姜玉春赞道:“这样活的才有趣,整日拘在家里头有什么好玩的。”
郭嬷嬷听这话越发不像,忙说道:“快别混说了,今日出去半日回来倒疯魔了。”姜玉春道:“倒不是疯魔了,只是见那莫少青让我想起一桩子事来。这莫少青说到底也算是我们家的人,学问样貌都好,办事也不差,你看看二爷遇到大事还要找他商议呢,可见是个能干的。我估摸着他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意中人.”
话音刚落,玉棋手里的针线不由地顿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姜玉春倒没看她们这边,径自问郭嬷嬷:“你说给他说个什么样的人合适?”郭嬷嬷沉吟了片刻,说道:“纵使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毕竟卖身为奴,又无父母,高门大户攀不上,小门小户也未必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姜玉春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那些人有什么眼界,养出的女儿也畏手畏脚的,连我都瞧不上,何况在外头行走那么多年的爷们。真叫他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做媳妇,我都觉得亏了他。依我说,我们家里的几个丫头就很好,生的齐整、性子又好,说话做事落落大方,又会针线又会管家,哪是那些小门小户的闺女能比的上的?回头叫思琴、玉棋、巧书、云画四个丫头都去瞧瞧,看有相中他的不?”
话音刚落,思琴、玉棋两个忍不住红着脸从炕上跳了下来,嘴里嚷嚷道:“二奶奶说闲话怎么扯到我们姐妹头上,听了好没意思的。”说着抱着针线撩起帘子都跑了出去。姜玉春指着她们的背影和郭嬷嬷、杜妈妈两人笑道:“你瞧瞧你瞧瞧,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我还没说完呢就都跑了。”杜妈妈笑道:“这事不怪她们,哪有二奶奶这么说笑的,她们毕竟是姑娘家,脸皮都薄着呢。”
郭嬷嬷笑着没接茬,使了个眼色给站在内室门口的柳儿,柳儿伶俐,连忙将帘子放下,自己到外头去守着。
郭嬷嬷收了笑意,正色问道:“老奴斗胆问一句:二奶奶对这四个丫头怎么想的?”姜玉春见她问的严肃,也不好意思玩笑,认真说道:“他们四个都是可靠的人,这么些年伺候我也都尽心尽力。眼瞅着她们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了,我想着该帮她们寻个可以依靠终生的人才是。”
杜妈妈听了点头道:“二奶奶说的极是。说起来府里能放出去的丫头有不少:我们屋的思琴、玉棋、巧书、云画四个大丫头,李姨娘屋的冰梅、兰枝、妙竹三个大丫头,王姨娘屋里的春桃、夏菡、红叶三个大丫头都差不多都快到了岁数了,这一两年就得放出去了,倒是张姨娘屋里的三个小上几岁,还能留两年。二奶奶不如借着要搬家的由头,再买进府一批丫头,好好调、教调、教,各屋里都放上几个,等将来这些大丫头嫁人了,好有人补缺。”
郭嬷嬷窥姜玉春脸色慢慢说道:“若是一气放出去恐怕二奶奶一时不适应,倒要慢慢来才是。只是二奶奶有没有想好将谁留在身边?”姜玉春一时没听懂,看了郭嬷嬷一眼:“什么将谁留身边?”
郭嬷嬷见姜玉春一脸茫然神情,就知道她压根没琢磨过这事,不由地叹了口气:“这四个丫头里头总得留下一、两个的,等二奶奶有了身子以后好放到二爷身边替二奶奶笼络住二爷,免得让那几个妾室趁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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