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气浪翻滚。没了情苦琴在中抵挡, 云孤雁与云长流父子俩终于两掌相对, 各自发力。
这已然彻底成了内力的比拼。只听轰鸣阵阵,烟云宫内以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为中心生成了可怕的风旋,刚刚被震碎的木琴残屑被卷飞而起,摩擦着空气发出细微的尖啸之音。
僵持只持续了片刻, 云长流便觉得吃力起来。云孤雁的修为毕竟强过他许多, 落入这样硬碰硬对拼的境地,对他来说已是彻底的不利。
一滴冷汗沿着云长流线条修美的下颔滑落,脚下发出地板碎裂的轻响,他开始被父亲压的不断后退。
“流儿,”云孤雁嘴角上扬, 目光深沉, “懂得适时认输,亦不失为大智慧。这一场, 你觉得还有继续的必要么?”
云长流没有搭理父亲的话, 只是不断加大内力的输出。然而老教主仿佛是故意一般, 他每加一成力, 便能觉出对面以两倍的力反推回来。
眼见着内力的碰撞越来越激烈, 关无绝再也看不下去, 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
温环大惊,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护法, 你这是做什么?”
关无绝心急如焚, 冲着温环疾声道:“这样消耗内力, 教主怎么受的住!”
“你怎么这么不冷静,”温环脸色也不太好,却依然拉着他不放,“内力碰撞的气旋已然成形,如今我们谁也帮不上忙,贸然冲上去只会被他们的气劲所伤。”
关无绝死死盯着云长流不说话。他自然也清楚得很……如今两人的内力相缠相斗到这个程度,外人想要打断绝无可能——除非此人的内力比云孤雁与云长流加起来都深厚。然而云孤雁父子又是怎样层次的高手?别说关无绝做不到,很可能寻遍整个江湖也找不到这种层次的高手!
然而关无绝还没来得及怎么样,云长流却先有些慌了。他如今全副心神都用来与父亲的内力抗衡,却还不至于听不见身后的声音,顿时心尖就是一紧。
——他是明白无绝的性子的,护法冲动起来没什么疯狂事干不出来……可如今这状况他进退两难撤不开身,万一无绝真有个什么意外,他想救人都救不下!
“无绝,退下!”云长流勉强出声,却因着泄了这口气再度被云孤雁逼退数步,他嗓音越冷,心内却越焦虑,“这是命令,本座令你退后!”
“教主……”关无绝失措地叫了一声,他本是想开口劝云长流放弃,可又明明白白地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
云长流又急又气,这人怎么总是到了这种时候就死不听话,难道真是捏准了如今自己不舍得真罚他?
对面云孤雁忽然哼笑一声,“唉哟,流儿还有闲心走神?”
——糟了!
云长流意识到自己思绪有所松弛时便知道不好,果然,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掌心传来的威压成倍累增。
庞大的推力使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再度往后滑。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云长流猛地咬紧牙关,眼神骤然凝结下来。
——不行,不能再退了!
无绝就在他后面呢,再这么下去内力相冲的气劲定会波及到他……
这人身子本就损的厉害,怎么禁得住再受新伤!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那日山崖间关无绝浑身是血地倒下的那一幕冲入脑海。当时的恐惧再次在每一寸骨血中苏醒,只一瞬间就带着尖锐刺痛的震栗走遍了全身。
电光石火之间,云长流脑中闪过茫然的白。情急之下,丹田中的内力几乎都被他未加思索地抽干,毫无保留地爆发在一点!
轰!!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在烟云宫内震彻,顿时旋风狂啸着暴起,云孤雁的桌案被轰然掀倒,连一旁的温环与关无绝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可怕的烈风,转眼便止息了下来。
被卷起的情苦琴的残骸已经被搅碎成无数细细的木渣,簌簌落在地上。
云长流垂下头凌乱地喘息,只觉得内息在经脉里窜撞不止,全身阵阵虚软。
他眼前有那么片刻的昏花,连站立都是勉强。好容易缓过这一阵,视线与意识慢慢清晰,这才恍觉自己的掌心已然没了阻力。
而云孤雁的手掌已经与他的相离,老教主脸上露出些微的讶色,似乎没想到长子居然真的能在最后一刻将自己逼退。
这一招,算是结束了。
而云长流的后脚的足尖正踩在云孤雁划出的那道线上。
二十招已过,未出线。
这一局,是他赢了。
云长流恍然松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一丝血线,淡然道:“多谢父亲留情。我赢了,人归我。”
说罢,他拂袖转身,向护法的方向缓步走去。
关无绝也怔住了,望着教主一步步走过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弦,又许是因着本就心里有愧,护法懵了一两息,慢吞吞地就往那跪下了。
“你……”云长流本是想生气责骂他几句的,看人这模样又是惯例地心软了。俊雅的修眉微微柔和了些许,“这又是干什么,要认错回去再说不迟。快起来了,方才可有伤到?”
云孤雁忽然声音低沉地道:“站住。”
云长流锁了眉宇,回头道:“父亲,流儿已经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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