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满座哗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在场的百来人的视线都聚焦于龙头拐杖所指的方向。原本最隐秘,最不起眼的角落,转瞬间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林五岳将龙头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拄,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中气不足,却因为灌注了内力而传遍了整个浮生欢园:“云教主,关护法……不想在此地相逢, 两位别来无恙呐?”
他昂着头,枯瘦的老手搭在拐杖的龙头上,行了一个抱拳之礼, “老夫这厢有礼了。”
——只不过其目光之森然, 其语气之倨傲,却丝毫不像是有礼的样子, 挑衅之意却是十成十的。
云长流并未起身。
他只是遥遥拱手回以一礼, 薄唇轻启,嗓音冷淡:“林老堂主, 客气。”
随着云长流的话音落下,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沉重。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静谧之中抗争,引发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震颤。
——到了高手的层次, 真正开始过招前,往往先讲究一个“势”字, 看谁能先把谁的气势压下去。
林五岳与云长流这一来一往各自示礼, 赫然已然是气势的比拼!
前者如海浪激扬狂啸, 取攻势;后者如山峦厚重沉静,抱守势。
巨浪发力推山,高山兀自岿然不动!
此时此刻,凡是那些有眼力的高手,都不禁心下惊叹震荡,有的甚至冒出了冷汗。
那年轻的烛阴教主白衣玉冠,眉目疏朗,一派孤高清绝的雍容气度,与在江湖上成名已有四五十年的林五岳隐隐对峙,竟丝毫不落下风!
“哼。”
半晌的僵持之后,林五岳脸色微阴,将紫袍一撩,坐回位置之上。
在外人眼中,这一轮比拼算是平分秋色,然而在他自己看来,面对小辈先发制人,取攻势而不得手,已然是丢尽了面子。
——两厢比拼,最后竟是向来心高气傲的林老堂主先撤了势!
顿时,整个宴席上都炸了锅。
“这位白衣人,便是传说中的今代烛阴教主云长流?好生厉害……”
“就是五年前以及冠之年继位,力挫三门五派围剿,而后避世不出、深浅难测的年轻教主?”
“云孤雁的长子,逐龙鞭的传人……”
“居然当真这般年轻!”
“那他身旁的那位红衣人,莫非就是烛阴教四方护法关无绝……”
“还能有谁?都说烛阴教主和他亲封的护法向来形影不离……我就说嘛,一年前那阵子的流言,果真只是流言!”
……
议论四起之中,只有宴席的另一角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锤吓虎”、“斧杀豹”这一对塞北兄弟俩目瞪口呆。
两张天生凶恶的门神脸,一下子变成了哭丧脸。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片刻前还和他们笑颜以对的“云小兄弟”,和他那位不爱说话的公子,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烛阴教的护法和教主,成了他们再修炼百八十年也无法望其项背的尊贵人物了!?
斧杀豹满面绝望道:“俺……让烛阴教四方护法叫咱‘大哥’!?”
锤吓虎生无可恋道:“俺还说烛阴教主是咱兄弟!!”
斧杀豹崩溃地拍着自己的光头:“为什么烛阴教护法要冠教主的姓!?”
锤吓虎无法接受地仰天痛呼:“为什么他们要互相说自己是对方的!!”
可惜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人有心思理会突然开始疯疯癫癫大呼小叫的两个壮硕大汉。
自继任教主之位以来,几乎就没在人前露过几次面的云长流,俨然已被公认为为年轻一辈中最为神秘的高手。今日突然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怎能不引得众人心潮澎湃?
顾锦希面上的颜色变了又变,嘴角肌肉抽动几下,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啪嚓一声,他手中的酒杯竟被捏碎!
这也不由得顾锦希不恼恨,他刚刚情也煽了泪也掉了,还引着宴会上的诸位武林中人把烛阴教骂了一顿。
结果倒好,正主儿居然早就大摇大摆地混进了自家的大门,这时还抢尽了风头!
此次宴会乃是顾锦希一手操办,每一份请柬都送的隐秘而快速。本以为哪怕烛阴教的暗桩打探到一些消息,时间上也来不及有什么动作……怎料得这烛阴教主和四方护法会如从天而降一般,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众目睽睽之下,若再无作为,宴会一经结束,必然成为江湖笑柄!
顾锦希双目赤红,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碎片甩于地上,上前几步,手指着云长流愤然道:“好个烛阴教主……身为害了临小公子的凶手,居然还敢出现在此处,丝毫不把我万慈山庄和诸位英雄放在眼里!”
他环视四面,怒喝道:“我万慈山庄招待不起两位贵客!山庄弟子何在?替顾某送客!”
霎时间,一众得了令的万慈山庄弟子拔剑出鞘,如临大敌地将两人层层包围。好端端的宴席,转眼间便被肃杀之气充满。
这顾锦希的主意打的巧。原来他打眼一看,只见云长流身上未带兵器,而惯使双剑的关无绝今日也只佩了右手剑,便自觉能趁机讨到大便宜。
云长流和关无绝那是什么人?烛阴教的教主和四方护法,那是妥妥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如果今天双双被万慈山庄灰头土脸地赶出门去,那么颜面扫地,成为江湖笑柄的就是烛阴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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