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柔顺光滑如同绸缎一般的铺陈开来。她正静静的沉睡,悠长安宁的呼吸在房间内营造出了一种独特的安静。
尤其是因为外面很喧闹,所以才更加显得这个单人病房里面宁静异常。
穆修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病床上的少女,只觉得这一刹那似乎与永劫重叠了一般,变得无比的漫长。恍惚之间回过神来之后,他沉默着走到病床边上,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在这个时候,内心深处的那个隐约而模糊的声音没有再出现。
并非是现在装作听不见,也不是说之前出现的都是幻觉。
因为一直到了今天才过来,穆修并不是扛不住了,而是他以自身的意志一点一点压榨自己的记忆,一遍一遍的淬炼精神,直到彻彻底底的将那声音磨灭了。
因此,他是以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
但是,这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敏锐的发觉到,自己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烦躁了。
精神仿佛分裂变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因为看见少女的睡颜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淹没了穆修,他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早已经不需要的呼吸,生怕惊扰了正紧闭着双眼的她。
另一个部分,是无言的烦躁,因为发现了自己所感觉到的那种安心感的不正常,却又偏偏无可抑制,所以在尝试了多次想要矫正之后,他还是放弃了。
总之,现在没事了……
脑海里重复着这么的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得救了,她还活着,
但是紧接着,穆修又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了,没错,事情已经很明确了。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病房内的设施,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若被潮水般涌上的疲倦感吞噬。
因为不管怎么说,穆修的起源都是来自于两仪织的人格情报,也就是说利用一块因为事故报废了的剑胚,重新铸造了另一柄剑那样。
他之前将那些莫名涌现出来的执念全部磨灭之后,也只是去除了其他的杂质。
但是就连本质都依然是那块剑胚,其实并没有能够改变什么,那种执念已经伴随着人格情报一起,构成了“穆修”这个存在方方面面的本身。
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不可能完全舍弃掉这份联系。
“该死的,偿还因果什么的果然不可行……这天下间哪有东西越还本金越多的道理?又不是高利贷……”
病房内响起了仿佛无可奈何的低喃声,穆修有些头疼的单手捂住了脸,他到了此时此刻已经不再考虑关于怎么斩断因果的可能性了,因为这根本就不现实。
严格意义来说,甚至就连“斩断因果”这样的行为,其实也是一种因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穆修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病床边上,然后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名为两仪式的少女。
老实说,他对于少女的容颜样貌一点儿都不陌生,因为以前就见过面。
然而,那并不能够一概而论,那个在白色的雪夜里面温柔地用冷淡的语气,和自己打招呼的少女,是「两仪式」而并非两仪式。
尽管样貌相同,然而「两仪式」与两仪式并非是同一个存在,后者才是现在沉睡在病床上的柔弱少女,只是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少女。
至于前者却似乎是“女性”这种存在的概念本身所具现化而成的存在,完美无暇。是大圆太极,终末的神——
沉睡在少女这个存在内部的某个意志,根源流出后形成的原初人格。
只有肯定与否定的两极存在。
在那之中,有「无」存在。在那之中,有「我」存在。
在那个雪夜之中,穆修拒绝了对方之后才想明白,当时他注视着她的离去,清楚的知道如果不主动的追寻的话,那么就永远不会与她再相见。
就如同现在这样,自己直到现如今才来到这个世界,看见了两仪式。
但是她却没有再出现,恐怕就是因为她什么都知道,感觉到痛苦而且无聊,所以闭上了眼睛。
穆修说不明白,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也许这样其实比较好,他也需要给自己一点儿的时间好好的梳理一下心情。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也不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一眼就走。
穆修轻轻的伸出一根修长有力的食指,抵在病床上的少女的额头上——
指尖上亮起了一抹凝练的白色光芒,那是属于符文的光辉。
也许还远远的达不到「主神」的全面修复的功能效果,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只要没有彻底被消灭就都能够恢复到绝对意义上的健全状态,不管受到的是何等的损伤。
但是,穆修利用符文组合出来的各种治愈术或者复原术,也能够有效的修复人类已知的任何伤患,不管是癌症、断肢还是植物人的案例,都能够完美的将之修复过来。
至少在这个瞬间,已经完全够用了。
完成了治疗的穆修再次打量了一眼病床上的两仪式,确认了对方此刻达到了绝对的健康状态——浑身上下不管是明面上的伤创还是暗处的隐患,都从细胞层面上被直接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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