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将袍如烈,帽盔簪金,虽是风尘仆仆而来,却依旧是威风不减,倜傥风流。
这……不是她的父亲荣国公,又是哪个?
可是,不是说北疆战事将起,父亲急着练兵,怎么也要几日后才有空闲,怎么此时便赶来了呢?
想到此处,她不由自主的望向矶阳,可不是!
这么一个天朝贵胄救了她的命,此时又成了她的师傅,矶阳既然写了书信,她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亲自拜见呢?
而再者,矶阳要入住姜家,纵然他的确是救过她的性命,毕竟是个陌生之人,又武功如此之高,父亲恐怕不会放心,必然要亲眼见见此人。
而就是她,若不是先前对此人有些了解,又知他入住姜家乃是临时起意,恐怕也会怀疑他的用心。
而想到此处,姜沉禾霍然一惊!
猛然明白,内心那不对劲儿的感觉是为何了!
原来……
这个矶阳看似是临时起意,而且,就连在听她琴音之后所表现的情态也令人觉得十分合理,并非预谋已久,可是,她总是觉得……怎么好似被人算计了的感觉呢?
可偏偏,她有这种感觉,却丝毫找不出人家要算计她的缘由来。
没错,人家的背景比天朝卫家还深厚,根本没有必要算计她一个天朝小国的嫡女,可是……当她看到他随意使唤河走那模样,就好似使唤他自己人一般,就是十分的不舒服啊!
而她才想到此处,突觉有人拉她的衣袖,姜沉禾方才回过神来,只见莲藕小脸儿都红了,道:“小姐,您的师傅已然下了马车。”
这时候,姜沉禾才发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而他的父亲也骑马到了近前,矶阳已然站在马车之外,等在原地。
姜沉禾愕然,这……他竟然下车了?
依照他的身份,根本无需下马车的啊!
怎么,突然如此知礼了呢?
只是,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也立即下了马车,走到矶阳面前,施了一礼道:“先生恕罪,方才……方才学生一时失神……实在是怠慢了。”
她这样说着,小心的望向矶阳,这个人,该不会恼了吧?
然而,矶阳神色淡淡,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态度更是随意,道:“我不喜那些个俗礼规矩,甚是麻烦,往后你也无须见面行礼。”
笑话,他让她拜师,不过是想要同她接近,哪里是要真的成了她的师傅,而再者说了,他们二人这样的关系,她还日日行礼,他看着十分的不舒服又刺眼。
而事实上,他也是厌恶规矩的人,条条框框,真是浪费时辰。
姜沉禾不知他心中所想,听闻一愣。
这是……没说反话啊!
而且,他的神色也不似怪罪,难道说?
他果真不喜俗礼?
其实……
姜沉禾蹙了蹙眉,仔细回想一下,矶阳的确是说过,不喜俗礼,只是,她一直没有放在心上,那么如今看来,乃是真的不喜,甚至厌恶了,不然,也不会在她多次失礼后半分都不恼。
那么说……这往后便可少行礼了,还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觉得,这个矶阳脾气怪异,也有怪异的好处呢!
而就在她想着这个的时候,荣国公见二人已然下了马车,在那儿等着他,他便在数丈之外下马,然后恭敬而来,朝矶阳施礼道:“久仰卫公子大名,今日得见,真乃是茂山之幸啊!”
茂山,正是荣国公的字,姜沉禾听闻便是了然,他父亲这是以姜家人的身份拜见矶阳,而非大齐国公爷,更有亲近交好之意啊!
只是,父亲如此热脸,也不知这矶阳如何?毕竟,纵然她的琴声对他的旧疾有好处,可是,人家并没有必要礼遇她的父亲啊!
因而,此时姜沉禾连忙望向矶阳,希望对方即便是对他们这小国的家族不屑,面上也别太难看啊!
然而,她如此担忧,矶阳的表现再次令她呆了呆。
只见矶阳也朝荣国公施礼道:“您乃是长辈,如此大礼,真是折煞京华了。”
什么……
姜沉禾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
这矶阳不但没有端架子,竟然还如此恭敬,竟然向她父亲行礼,还说什么折煞……
这简直……
咳咳……
等等,他不是说不喜俗礼么?
怎么,屈尊向一个小国的国公行礼呢?
河走和梁军侯等人也是惊呆。
这场面,完全是他们无法预料的。
他们就是想破了脑门儿也没有想清楚,这么个高手,竟然向他们将军行礼。
河走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简直让他摸不着头脑。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将信交给荣国公,对方看完,便火速赶了过来,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奇怪,毕竟,荣国公急着解决此事,可是……
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不是人家救的他的小主子么?
而且,小主子不是把人家关进兽笼里了么?
好,你不怪罪就罢了,现在竟然如此礼遇被救之人的父亲?
不应当是荣国公礼遇他么?
而那封信……
不应该是姜家赔点儿什么,为他压压惊么,怎么?难道他猜错了?
而荣国公此时也是震惊,完全没有想到人家一个天朝大族的公子如此礼遇他,不过,他到底是性子豪爽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笑道:“哈哈哈……卫公子果真是谦逊之人,姜谋佩服,佩服!”言外之意就是,人家大族公子能够向他施礼,乃是一个大族的气度,并不因他乃是小国国公而轻视,真是心境高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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