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可使不得!”
徐从军骇了一跳——茅台五粮液这类好酒,他也只是当初温朔公司开张时喝过,即便曾经贵为东云警局的副局长,因为秉性耿直,不好参加一些宴席,故而也基本上喝不到这么好的酒。
此时此刻,一桌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
好吧,很丰盛,但也是在家里吃饭,李琴不仅给他们父女做好了晚饭,还给他买了瓶五粮液!
“怎么了?”李琴面露诧异。
向来节约俭省的李琴,并非是虚伪做作,而是她真的就认为,徐从军以前是所长,后来又当了警局的副局长,那喝酒肯定得喝好点儿的酒啊。
况且,生活中的李琴,很多方面确实比儿子要大方得多。
徐从军尴尬道:“酒太好了,这,这怎么舍得喝啊?那个……温朔他妈,你们帮我和小芳太多了,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徐局长……”
“已经不是了,叫我老徐就好。”
“那行,徐大哥,这样叫总行了吧?”李琴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之间就别太见外了,要说感谢,我和温朔得欠您多少?当年如果不是您管得紧,几次把他抓进去好好教育他,您知道,小朔他从小没了爹,稍微大点儿以后吧,那臭脾气……唉,我那时候就害怕,他走上了歪路,晚上经常做噩梦,他被判刑蹲了大狱,还,还有几次我梦见他被枪毙,我每次都是哭着吓醒的。”
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曾经孤儿寡母,背负着债务的不易,李琴忍不住眼圈发红,竟是流出了泪水。
徐从军见状,也不禁回忆起了当年,历历在目。
那个油嘴滑舌的混小子,腆着笑脸在派出所里点头哈腰,叔叔大哥叫个不停,进去之后毫不见外地端茶倒水扫地,勤快至极,偏生却不会令人生出厌恶、鄙夷的心态,反而格外喜欢他。主要原因,是这小子每每犯事儿进去,其所犯下的事情,令徐从军及所里的兄弟们,都颇为钦佩。
这是一个胆量与其在所里表现完全相反,又忠肝义胆,讲义气还格外讲理的家伙。
他不是那种寻常的泼皮无赖小混混。
他是……
他妈的!
那时候所里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混小子。
而当所有人了解了温朔的家境、出身之后,更是对他多了些怜悯的同情。
谁又会想到,当初的混小子,会考上京城大学,会有了如今这般成就?!
思及往事,徐从军之前尴尬的情绪渐渐抹去,竟是不知不觉中端起了李琴给他斟满的酒杯,一口喝下了半杯,这才回过神儿来,不由得尴尬一笑,道:“有些日子没喝酒,馋了……”言罢,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而说道:“温朔这孩子,嗯……是他自己出息,从小就懂事,心思重,为人处事重情重义,还格外聪明,我其实也没怎么管教过他,所谓的打骂,只是警察的职责所在,又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误入歧途罢了,大妹子,你真没必要为这些而挂念着要感谢我。”
李琴摇摇头,道:“温朔自己都说过,如果不是在派出所里跟着您和那些警察学到了许多法律知识,听说了太多犯罪事件,以及犯罪的人追悔莫及时的本人和家人的凄惨,家破人亡的悲剧,他或许也不会在那些年的日常生活中,每每与人争执、冲突,都会多一份小心和谨慎了。”
“所以……”徐从军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这小子每次打了人,偏生还占尽了道理。”
“啊?”李琴一愣,面露疑惑道:“他……打过人?”
徐从军错愕,心想这小子打的人还少吗?
初中时且不说,就说温朔在东云一中那三年时间里,小到初三、高一的孩子,大到二十一二岁的小混混青年,但凡在一中乃至附近好惹是生非的泼皮,谁没被温朔教训过?
“他每次,每次进派出所,不都是打架斗殴……”李琴说道:“然后他被人打了,是受害者,吃了亏,所以才会被无罪释放的吗?”
徐从军忍不住笑出声,急忙扭头朝向一旁,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响。
“哎徐大哥,你这,你笑什么啊?”李琴愈发糊涂。
“哦,没什么,没什么……”徐从军一边摆手说着,一边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着,吃力地解释道:“是,这个年轻人嘛,打架斗殴的时候谁还能不吃点儿亏?不过呢,温朔这小子机灵,每次也吃不了多大亏。”
李琴点点头,道:“可不是嘛,幸亏他打小过惯了苦日子,皮糙肉厚的,经打。”
徐从军憋得脸都有些红了。
“哦对,还有……”李琴认认真真地说道:“朔小子还有一帮好伙伴,那帮小子厉害,可能打着呢,尤其是那个叫郑文江的。要不是小朔整天在他们帮人里面出主意,劝着拦着他们,指不定惹出多少祸事呢?这不,也就是因为小朔机灵,鬼点子多一些,那帮人都乐意听他的。”
“是是是。”
徐从军忙不迭点头称是,心想李琴教子有方,为人处事也很好,才耳濡目染地教育出了温朔这样一个“好孩子”,但李琴的问题也很大。
俗话说“庄稼是别人地里的好,孩子是自家生的好。”
可不就是在李琴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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