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温朔抹去泪水,语气欢快地说道:“我怎么听您的声音,好像不大开心啊?”
“没有,哪儿有不开心……”李琴笑了,却忍不住哽咽。
胖子揉着眼睛,嘿嘿笑道:“想我啦?”
“想你干啥?最好在外面待一辈子,别回来烦我!”李琴啐了一口,责怪道:“多大人了,出门在外也不让人省心,前些日子小区里有去京城串亲戚的邻居回来告诉我,才知道你刚到京城,就让人把钱和包都偷走了,吓得我赶紧去找你舅舅商量……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要不是你舅舅家的司机出车刚从京城回来,告诉我们警察破案了,帮你把钱找了回来,你舅舅都准备开着车去京城看你了。”说着说着,李琴又抽泣起来,泪水扑簌簌滚落。
温朔赶紧劝道:“妈,您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当时也是怕你们担心才没给我舅舅打电话,再说了,您还不知道我?您儿子能耐大着呐,什么事儿也难不住……”
“你当初没了钱,怎么交的学费,住哪儿?吃啥?”李琴抽泣着。
这些事,新闻上可没报道。
“咦,这您就更不用担心了,到底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当时我把情况跟学院新生接待处一说,老师、院长都不带犹豫的,立马签字同意,允许先欠着学杂费,宿舍照样分配,衣服照发,还给我办了饭卡!”温朔信口开河,道:“后来您猜怎么着?不等警察破案把钱找回来,军训半个月,我自己挣了七千多!所以,就算是案子没破,丢了的钱找不回来,我也能堵上学杂费的窟窿!喏,到现在您儿子一边上学一边挣钱,不瞒您说,咱现在是有钱人啦!”
“挣钱?”李琴诧异道:“你怎么挣钱?继续捡破烂收废品么?大学里的废品多不,以前就没人收吗?朔啊,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又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可不许像以前那样……”
温朔冒出了一脑门儿汗,赶紧解释道:“这是在京城大学呢,您儿子不能丢了份儿!我可是正儿八经做买卖,卖饮料、矿泉水、瓜子、面包、火腿肠……就跟个小卖铺似的,只不过,我卖的东西都放在三轮车上,就像村里赶集的小商贩。哦对了,我最近正琢磨要租个大点儿的门面房,开店。”
若是换做别人,哪怕是做父母的,十有八、九都会喝斥孩子别吹牛,让人笑话。
但,李琴不一样!
以前街坊四邻亲戚朋友都说她儿子好吹牛,偏生李琴就觉得自家儿子不吹牛,说到做到,就好像儿子说自己能考上大学,没人信吧?结果,还真就考上了大学,最好的大学!
所以听了温朔这番信口开河的话,李琴不但没有怀疑,反而开始替儿子考虑并发愁:“朔啊,虽然说挣钱重要,可是,你如果租房开店了,那还有时间学习么?妈觉得吧,能考上京城大学不容易,你应该以学习为主,反正还年轻,不急着去挣钱,等将来有文化有文凭,挣钱机会有的是……”
“嗯,您说得倒也是。”温朔故作犹豫一番,道:“那行,我看看再说吧,其实开店也不用我忙,雇人呗。”
“雇人?那不得给人家开工资啊,店铺刚开张能不能挣回本钱,利润够不够房租还两说呢,就想着做甩手掌柜,当老板轻松挣钱啦?再说了,雇人在店里卖东西,你去上学,能放心吗?”李琴一本正经地说道:“妈告诉你,可不许乱来啊,到时候你如果真的要开店,打电话,妈去京城给你看店。”
温朔抬手轻轻赏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吹牛吹大了,看你丫怎么把这个谎圆回来!
但他还是掷地有声地答应下来:“中!”
开店?!
这里是京城,还得在京城大学的附近租,门,面,房!单说每年的租金得多少钱?
装修置办铺货……
胖子苦恼地盘算着,自己这身肉能卖多少钱一斤?
电话里,又传出了母亲关切的声音:“过节了,自己在外面买点儿好吃的,别舍不得花钱,啊!”
“妈,您在家里也照顾好自己。”温朔心里酸酸的,又道:“妈,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挣钱挺多,所以……您把市场清洁的工作给辞了吧,太累。”
“辞了干啥?”李琴温和道:“妈今年才三十九,这就开始在家里闲吃等死?”
“妈……”
“行啦,电话费怪贵的,别说那么多了,啊。”李琴笑道:“等你在京城的店开了起来,不用你说,妈也得辞职去京城帮你照看店铺,先这样吧,挂了。”
“可是……”温朔还想再聊几句,电话里却传出了嘟嘟嘟的忙音。
电话亭外,还有几位同学在排队等着,胖子出来往远处走了几步,蹲在了路边的台阶上,抬头望着东面渐渐昏暗的天空,一片青云托起按捺不住早早现身的圆月,因为夜幕未落的缘故,圆月不那么明亮,在云层间半遮半掩。
之前因为对家和母亲的思念,内心生出的酸楚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发愁。
大话说出去了,咋办?
东云,棉纺厂小区门外的小卖店里,放下了电话的李琴神色间带着不舍和期许的幸福,微笑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柜台里的龚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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