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对薛巧芸无礼之言并不在意,道:“与你下棋才是最没意义的,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技巧,只知猛砍猛杀,哪像个姑娘家下的棋。”
薛巧芸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道:“弈棋即是胜负之道,小女子只为求胜,手段自然无不用极。皇上既然输了,再找什么借口也是无用,反倒有失一国之君的尊严。”
薛方仲忍无可忍,道:“巧芸,你太放肆了,怎么可以对皇上这么说话?”
秦王若有所思,举手阻止薛方仲,道:“你说的也有理。输即是输,狡辞强辩确实于事无补。”
薛巧芸指指棋盘,道:“皇上,面对这棋盘,皇上的对手只是小女子而已。若这是天下,对弈者是赵国,不管对方如何卑鄙无耻,一旦胜负已定,败者还能找借口吗?”
秦王一击掌,道:“不错。这棋局虽小,但与争雄天下亦有相通之处。自古只以胜负论英雄,朕输了棋局可重头再来,若与赵国之战败了,便再也无翻身余地了。”
薛巧芸微笑道:“皇上圣明。”见秦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薛巧芸也甚为欢喜。这个皇上胸怀大度,极具英雄气概,但有时却过于方正了,总想以堂堂正正之师击败对手,薛巧芸今日正好借弈棋一事来劝谏。
薛方仲看了薛巧芸一眼,这义女果然不凡,难怪能深得皇上信任,不过让一女子参政,总不是件好事。
秦王对薛方仲道:“薛卿请坐。朕召你来就是为赵国之事,你先说说看。”
薛方仲道:“据细作密报,赵国已在暗中调动北疆、南线两大营兵马向西线大营聚集,此举唯一可能就是准备进攻我大秦。这几年赵国政局稳定,由楚名棠为首的朝中三大世家牢牢把持朝政,赵王已形同傀儡,且年事已高,恐怕命不久矣。而塞外的胡蛮十年前被郭怀大败后一蹶不振,如今又陷入内乱之中,南齐更是软弱可欺,可以说赵国现在内无忧、外无患,三座大营可调集三十余万兵马全力进攻我大秦。皇上,我大秦要及早做好防备啊。”
秦王道:“那我大秦可征集多少兵马?”
薛方仲道:“胡蛮无忧,那我大秦北疆大军也尽数可用,如此算起来也可征集二十五万兵马。”
薛巧芸突然说道:“义父,孩儿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薛方仲心里嘀咕,当初认你为义女的是家里那婆娘,我可没答应过。口中却道:“巧芸,什么事说吧。”
薛巧芸说道:“赵国调动大军一事义父不知从何处得知,可否经过确认?”
薛方仲脸色一变,冷冷道:“你这是何意,本帅难道是那种虚言惑众之人吗?”
薛巧芸轻笑道:“义父误会孩儿了。义父在大秦军中德高望重,孩儿向来十分敬重,不过据孩儿所知,大赵各官道上平静如常,并无军队调动迹象,赵国大军在本国境内应不会走那羊肠小道吧。因此孩儿有所疑惑,故想与义父探讨一番。”
秦王笑道:“薛卿不必过虑,朕让巧芸姑娘协助朕管理天机阁,这些情况都是天机阁昨日呈来的。”
薛方仲心中震惊,天机阁是皇上一手组建的秘密组织,专门负责收集秦国和其余三国的情报,从不让外人染指,薛巧芸居然连此事都参与了,看来皇上对她的信任远超自己想象。他不由得暗暗担忧,日后此女若是进了宫,以她的性子必不甘屈居于人下,皇上又对她如此信任,当今皇后之位可就难保了。倘若如此,汉初吕氏之祸恐怕要在西秦重现了。
薛巧芸道:“义父,赵国调动北疆和南线大营兵马之事恐怕是从上京城得来的吧。赵国太尉楚名棠是通过兵部下了不少调令,但小女子猜想这些命令根本就未发至各大营,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确切地说,是做给我大秦在上京城的细作看的。”
薛巧芸这番推论连秦王都尚未知晓,此时一听,秦王忙问道:“巧芸,此事何以见得?”
薛巧芸苦笑道:“皇上不觉得天机阁此次呈上来的情报少了许多吗?而赵国大军却原地不动,两相对照,小女子推测定是那楚名棠炮制出这几份调令,就是为了对付我大秦密探。如今看来,我大秦的密探恐怕已经损失不少了,小女子今日一早便已下令,天机阁在赵国的密探暂停一切活动。义父,军中在赵国的密探也折了不少吧?”
秦王见薛方仲沉默不语,知道薛巧芸所言非虚,他不想让薛方仲过于难堪,便道:“薛卿,赵国兵马调动即使是假,楚名棠此举也绝非无的放矢,最终还是为了日后进攻我大秦。传朕旨意,命大秦所属各部大军进入临战状态,官兵一律不得归家探亲,随时听候兵部调遣。”
薛方仲闷声道:“臣领旨。”
秦王看了看这两个亲信之人,突然叹道:“朕即位之初,着实没有将赵国放在眼里。赵国虽富裕,可赵王优柔寡断,朝中世家林立,君臣之间争斗不休。朕只想将我大秦内部整治好后,便准备起兵一统天下。四年前朕派人联合南齐一同攻赵,没想到先受阻于方令明,后又有楚名棠异军突起,全歼南齐近十万大军,又命水师挥师西进,逼得我大秦不得不退兵。如今赵国三大世家沆瀣一气,楚名棠牢牢把持赵国朝政,而方令信身为相国之尊,甘愿屈膝其下,真是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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