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到双城200余哩,快马疾驰,李绩于第二天午时便赶到了双城。一夜赶路,他需要在这里略作休息,周国路途遥远,他还需要买匹马,双骑换乘才能保证速度。
李绩并不担心慈溪事发,他太了解偏僻小镇的官府工作效率,首先,他们发现命案后会第一时间寻找游徼,这当然是找不到的。
凶手未知,游徼失踪,慈溪仅剩的公职蔷夫虚继海肯定会选择等待,冒然上报双城只能说明他的无能,三,四天后发现情况不对再报双城,双城通判再派公人下慈溪调查确定李绩的嫌疑,这又得五,六天过去,等确定李绩渋案并画影图形追捕时,恐怕离案发时已经十余天以外了,这时李绩早离开南离国,无处可寻。
去双城马市花四十两银子买了匹键马,李绩大大方方的牵双马走在双城街道上,不需要住店,找个食铺填饱肚子略作休息既可,下午还得赶半天路呢。
下意识的,李绩的脚步走向城北富人区荣盛坊,一种忽如其来的感觉支配了他,也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也罢,反正都要彻底离开了,总要最后看一眼才甘心,李绩没有抗拒这股意识,自然而然的凭本能记忆走进荣盛坊,
三拐两转,进入一家装饰豪奢,楼高三层的酒楼,嘱咐伙记仔细照料马匹,随即登上三楼,倚窗坐下,往外望去,几十丈外,一街之隔,一座气派的府邸巍然耸立,门匾上两个龙飞凤舞的金色篆字‘李府’。
“客官,您吃些什么?本店有特色……”小二走了过来。
“挑你店里拿手的上几样,再来壶好茶。”
李绩挥手支开小二,他有些恍惚,在看到那所府邸后,一些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一些人,一些事……他这才了解到,之前的原主,是个多么奇葩的悲剧。
饭菜还未上全,这时李府侧门悄然打开,一抬四人软轿在几名护卫的陪护下走了出来,一名管家样子的老者正在门口相送,轿中主人掀开轿帘似在和老者对话,一张明丽的脸庞清晰的出现在李绩眼前,是她!
李绩心头一震,关于他自己,关于这个女人,关于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不在陌生……
李氏家族并不是个传承久远,有历史底蕴的家族,事实上,李家发达不过自李绩父亲而起,用暴发户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些。
李氏族长李明儒,李绩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在二十多年前还不过是双城一名穷困潦倒的落魄秀才,其后上京赶考,屡试不中之下,终于心灰意冷,在南离国都城找了家私塾靠教小孩子读书为生。
然后李明儒开始转运了,这家私塾,是当时南离国皇帝的侄子,丰亲王殿下的家塾,老李科考不行,然人物俊朗,谈吐出众,偶然情况下被丰亲王赏识,成为入幕之宾,又几年,更娶了丰亲王王妃的贴身丫鬟为妻,从此成为人生赢家。
但福兮祸所倚,当两人第二个儿子出生时,王府发生了巨变,丰亲王因阴谋政变窥视皇位被下旨全家抄斩,御林军入府前,王府内宅发生了一件感天动地仆为主死的戏码,王妃把她刚刚降生不久的儿子和义仆贴身丫鬟的儿子互作交换,以续丰亲王血脉传承,
这个事件非常隐密,丰亲王留下了血脉,李明儒两口子全了忠仆义举,就是没人问问那个可怜的丫鬟的儿子愿不愿意,这倒霉蛋便是——李绩。
李明儒夫妻带着小王子随合府家仆被遣散,回到双城老家,靠着王府早有预备的潜藏财富发了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慢慢在双城上流阶层有了一席之地。
这夫妻两确实忠义,尤其是贴身丫鬟,哦,现在是主母了,对小王子关怀倍至,视为已出,别说是刚生出就被扔进火坑的李绩了,就是大儿子,其宠溺也远远比不上落难的王子。当然,外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以为李家独宠小儿子而已。
李绩的生活正好相反,丰亲王全家被斩,刀下独留年纪最小的他一个,据说是当朝国师华道人开了金口,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年纪太小杀之有伤天和,也许是华道人明察秋毫早已看出这是个替代品。
道门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很高,即使是朝廷,也很少驳他们面子,不管怎么说,李绩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是活下来了。
李绩的童年在幽深闭塞的宫廷中度过,他被送到宫里浣衣局,由几个年老色衰的老宫女抚养,其生活质量可想而知,能磕磕绊绊的长大,没莫名其妙的横死,真的是个奇迹。
七岁那年,老皇帝驾崩,新皇上位后大赫天下,李绩的年纪也不合适再留在宫中,于是被送到内监局做杂役,等再长大些就可以咔嚓一刀成为光荣的另类公务员——公公,
内监局尽为心理变态的身体残疾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原主再一次表现出了令人咋舌的顽强生命力,他又在此耗过了关键的四年,当公公们的快刀既将伸向他时,新君又驾崩了,
幸运的是,这一次上位的皇帝和当年的丰亲王有旧,不忍其后人如此不堪,虽然不可能再封他爵位,但一旨圣谕,十一岁的他终于被送回了丰王府旧人——他亲生父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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