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舍前。
一位还算硬朗的老太太坐在马扎子上, 正眯着眼受用地晒着太阳。
她的神情写满了愉快, 但爬满脸上的皱纹却昭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一条黄色的头巾盖住了她大半的银发,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咬一口手里的地瓜干。看到两个面生的年轻人凑过来找她说话, 她也不吝啬, 随意抓了两根递给两人, 示意他们随便吃。
叶伤雨接过地瓜干, 直接揣进衣兜里,根本不打算吃。
白言没有她那么谨慎,觉得鬼给他们做的饭也吃了, 也不差一个老太太的了。他咬了一口地瓜干,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他三两口吃完, 见状老太太又给了他一根, 白言也恬不知耻的接过,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可以说非常不要脸了。
在白言啃地瓜干的时候, 叶伤雨开口道:“老人家, 您认识东子吗?”
“东子?这是我们村一男娃, 你认识他?”
“嗯, 我们昨天在坟地里遇到一个男孩, 他唱了一首奇怪的童谣,说东子一家都被杀死了,听起来怪吓人的, 这不会是真的吧?”
老太太吧唧了一下嘴, 把地瓜干咽了下去:“当然不是真的,东子一家好着呢,都去城里享福去了。东子他爸和东子妈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一家老小就都搬进了城里,哪能跟他说的一样。”
“那他为什么这么唱?”想了想,叶伤雨也把地瓜干掏了出来,跟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啃着。
看女娃子也开始吃自己晒的地瓜干,老太太感到十分高兴。
因此,她的谈性更足,就叹息道:“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你们在坟头看见的那个男娃应该是铁柱。”
“铁柱他爸妈老早就死了,也没个亲戚,铁柱吃百家饭长大,谁有点吃的就给他点,就这么糊糊弄弄的活着。
铁柱也没有爷奶,没人管他,他也不上学,整天在野地里跑,慢慢地人也有些疯,最近更是满嘴胡话,你们别被他吓住了。”
见两人默不作声,老太太叹了口气又道:“铁柱是个好孩子,你们也别怪他。要是有爹娘养,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村里能干的人都去城里打工去了,剩下的尽是些老骨头,照顾自家孙子就很吃力了,实在没精力再管一个。”
两人点头表示理解,又聊了一会儿,白言突然道:“老奶奶,您还有个孙子?”
“放假了,周六周天在家猫在炕上玩呢,我叫出来让你看看。”
想起早上孙子从炕上一爬起来就玩手机,老太太皱眉一挑,就中气十足地喊道:“大孙子,出来见见客人,别爬炕上玩手机了!你都玩一天了!”
“奶,上午还没过去呢!”里面一个男童道:“上了五天学,累死我了,你就让我玩会儿!”
“玩什么玩,连奶奶的话你都不听了。狗蛋!给我出来!”
“噗——”
一听到狗蛋这个名字,白言忍不住笑出声。
里面,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穿着棉鞋,脸蛋羞红的走出来,大声嚷嚷道:“奶,你别叫我狗蛋!”
看见孙子出来,老太太努了努嘴,又分给白言一根地瓜干道:“这就是我那大孙子,整天不学好,一天到晚都盯着手机看。
平时,他学习成绩全班倒数,回回期末被他们老师批评、点名。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光看他爷爷下地,也不会帮忙。连隔壁兰兰那个丫头都会帮家里干活,也不知道和你兰兰姐姐学学……”
“奶!”男童恼羞成怒地打断了她:“徐兰芳也就比我大两岁,而且她以前也玩手机,玩的比我厉害多了,凭什么叫我学她?”
老太太往男童嘴里塞了一根地瓜干,道:“她最近不是开始干活了?你就不能盯着人好的学?人家兰兰,奶奶身子不行了,她就立刻能帮家里干活,就你,奶跟爷要是突然不行了,你能把学习和家里一块担起来?”
“……”男童哑口无言,也有可能是在嚼地瓜干所以没工夫说话。
不过男童不说话,白言却有话说。
他接过话茬,深有感触地道:“奶奶,您说的太对了!男生就应该有担当!我和狗蛋这么大的时候,我爸早死了,就我妈一个人养家。我看我妈工作辛苦,就主动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当然,我的学习成绩也没落下,每次都是班里的前几名。
奶奶,跟您说句心里话,男孩子还是吃点苦比较好,孩子是不能娇惯的,有时候太惯着孩子,孩子会变成不学无术的草包的……”
白言的话还没说完,叶伤雨咬地瓜干的动作就忽地顿住了。
她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白言,心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如果没记错,我查你家资料的时候,你爸还好好的啊!
你爸什么时候死的?
我怎么不知道!
叶伤雨心里暗道狗改不了吃屎,面上倒没有揭穿他。
另一边,男童脸上也满是卧槽,他听白言一口一个‘狗蛋’,脸都涨红了。
他虽然还在上小学,但人也不傻,他能看出,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吃我家的东西还编排我,你好意思吗你?
听白言还在给他奶奶洗脑,让奶奶狠狠管教他,没收他的手机,以免让他变成草包。
男童气得头都冒烟了,他伸手去抢白言手中的地瓜干,结果他手一伸……竟然没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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