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那沙入内的时候,只见法老神情慵懒斜卧在榻上,刚受伤那会儿他鲜血淋漓甚为可怖,在医生精心处理完之后,只见到隐约几处伤口。赛那沙这才觉得后怕,要是法老不幸罹难或者身受重伤,不要说有御医给他看诊,恐怕此刻已经被抓起来下狱了。
榻前跪坐着一个身着白色亚麻裙的女子,头发短短至颈,但质地柔顺乌亮,似乎不是假发。赛那沙松了一口气,这一路在埃及的旅程,他实在已经看到过太多光头的女子了。
这应该就是那位皇妃,她软腰倚在榻边鹦鹉毛的靠枕上,微微侧身在与法老说话,因她背对着自己,并无法看清面目。
亚麻裙胸前的绑带交叉,紧紧地勒住,外面一件精巧的珍珠披肩遮住大部春光,裙外脱了鞋的脚反而是这位皇妃无意间展览的一处妙地,深灰近墨的石地板上,雪花石膏般的幼洁细嫩昭示自己的存在。
那脚边的一架小小竖琴,表明了方才唱歌的果然是她。
赛那沙行了礼,法老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他身上,可他五指仍亲昵地抚摩着阿肯娜媚的脸,又滑下她的脖颈感觉脉搏细微而快速的颤动,就如方才阿肯娜媚拨动竖琴唱着父母间的情歌撩动他的心弦那般,法老同样拨动着阿肯娜媚的感官,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悦。
赛那沙听到法老心不在焉地问道:“没有大碍了吗?”
“非常感谢您能够派出御医为我诊治,”赛那沙不好去看那对夫妻,只能将视线垂低,却偏偏恰好落在那只脚上:“御医建议我多留些时日,好进行手术根除病痛。”
“皇子殿下于我有救命的恩德,哈图谢,你只管派出最好的医师团队,务必将手术做得尽善尽美。”法老亲自开口,御医长自然无所不应,这时他想起阿肯娜媚应当没见过这两人,便指给她看:“阿肯娜媚,这便是西台的四皇子赛那沙·穆瓦塔里还有他的随从,就是这位皇子,在奔驰的马车上出手将我保全。”
阿肯娜媚咬咬唇,不情不愿地别过脸颔首示意,丝缎一般的发顺着她光洁的脸颊如尼罗河水般滑落下来,恰当好处地隐去了她的尴尬与别扭。塞那沙也知道双方前次不快,假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法老感觉到了阿肯娜媚的抗拒,相比赛那沙,伊尔邦尼倒是大大方方盯着这位美女看,可惜今日看不到那天的凌厉,就连脸都看不分明。
他心里正大叹可惜,法老已经下了榻朝他们走来,途中还似乎无意地扯落了一边的帷幕,轻纱披泄下来,彻底隐没了阿肯娜媚的身形。
法老指着伊尔邦尼笑道:“你叫什么?何以这样大胆?”
“臣乃是西台元老院第一书记官伊尔邦尼,我的工作就是记录一切值得记录的事物,譬如埃及皇妃的美丽。”伊尔邦尼丝毫不胆怯地言之凿凿,他太明白高贵的人们愿意听什么:“如果陛下允许,我还可以记得一百首以上的各种诗歌,来赞颂皇妃的美丽。”
法老似乎对他的专业能力颇为赞许,但显然并不想听那一百首诗歌,他对赛那沙更感兴趣:“那伊尔邦尼,你能否告诉我,赛那沙皇子的手臂最初是缘何受伤,之后又为何屡屡再犯呢?”
伊尔邦尼语塞,但他反应极快:“皇子为西台身先士卒,战场之上,人人身上都有陈年隐疴,皇子又怎能例外?”
如果他此刻抬头,一定会发觉法老的目光非常可怕,伊尔邦尼不知自己触到法老只能身处宫廷的隐痛,只逞一时口舌之快。但他好歹知道自己在别国宫廷,态度十分低眉顺目,虽惹人厌烦,但不至于糊涂到底。
赛那沙连忙解释道:“陛下,伊尔邦尼原为我兄长的近臣,此事他并不知情。要是您有兴致,我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帷幕后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相比方才歌唱时似有若无的颤音,她此时的声线平稳持重,想是有法老在场,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原来你叫伊尔邦尼,是西台三皇子的近臣。难怪这样眼高于顶,三皇子身边美女如云,恐怕是你唱情歌他闻香,才练就这一身信手拈来一百首诗歌的本领。这样的兄长,这样的近臣,难怪对赛那沙皇子的伤势一无所知了。不过赛那沙皇子真是有意思,你没有自己的亲信吗?非要带着这样的一个人。”
伊尔邦尼平日一心扑在政务上,鲜少这样被妇人刻薄嘲讽,更甚者,这皇妃的话还带着挑拨离间。他想要反驳,却意识到这女子身份高贵,前次还把巴掌摔在他脸上。
为了赛那沙皇子要做的事,伊尔邦尼缄默不言,忍受了下来。
法老知道三皇子拒绝过埃及公主的一段陈年旧事,想是令阿肯娜媚不满,便挥挥手道:“既然皇妃不喜看到你,你先出去吧。”
须臾他想了想,指着还留在殿内的一群人,要他们全都出去,这时他突然看见哈图谢的御医团队里有个女子,便大感兴趣地叫住他们:“哈图谢,你这回招了一名女医生吗?”
哈图谢连忙带着那位女医生面对法老,这女子还很年轻,颈间带着代表医生身份的趋吉辟邪的绿松石项链,五官长得干净清秀,眉宇间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谨,哈图谢指着她回答道:“这是半月前通过考核的新任肛肠科医生(原意是肛~门守护者),成绩十分优异。皇妃要召集所有医生,因此她也跟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