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许辉家里的事,孙玉河言辞严谨。
“那就回去看看……晚上回来么?”
“不知道。”
“别太当真了。”孙玉河撇撇嘴,“你家那俩老娘们,爱他妈怎么地就怎么地吧。你弟弟的事又不是——”
“行了。”许辉皱眉,低下头,弹了弹烟。
孙玉河努努嘴。
每次提到家里的事情时,他总觉得许辉有点喜怒无常。
两人都沉默了。
安静下来后,许辉那种需求帮助的孤独感更加明显。
孙玉河不知如何帮他。
他们都想帮他,但没人能找到切入口。这偶尔让他觉得有点无力,许辉对朋友很好,可没人知道怎么拉他一把。
“阿河……”许辉看着地面,额前的头发落下,挡住了眼睛。
孙玉河很快抬头,“怎么了?”
许辉:“我想跟我爸要点钱……”
孙玉河:“什么钱?”
许辉淡淡地说:“我不想让她天天打工,我想给她拿点钱,给她妹妹看病。”
孙玉河一愣,有点感慨地说:“有这么喜欢?”
许辉听完问话,没有马上回答,仔细想了想,最后轻轻乐了一声。
那笑短暂如天边红霞,转瞬即逝,但余温犹在。
孙玉河在那个瞬间拿烟的手不自主地颤了颤,好像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被无意中解决了。
不论用什么方法,有人找到了那个突破口。
许辉把抽完的烟掐灭,抬起头,看着孙玉河说:“我之前考虑过,反正家里容不下我,我也不想回去,我现在也成年了,打算跟我爸要五十万,当借的,以后还他。”
“那要完钱呢?”
“等她毕业的,看看她想不想上大学,上的话我就去她的城市,不上的话我们就留在这。”
“啊?去别的城市?干些什么?”
“随便干点什么。”
“能活么你!?”孙玉河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使劲一拍巴掌。“你看清自己本质行不行,你他妈根本就是个少爷命啊,五十万给我够活,给你能不能撑一年都是问题!”
许辉歪过头,看着孙玉河,微微疑惑地问:
“少爷命……我这样的?”
孙玉河咬紧牙,他见不得许辉这样,心里憋屈。
“阿河,你信不信也好,我不是少爷命。”许辉拎着礼物袋。
“那你离开家了有什么打算么。”
许辉也有些茫茫,“我在慢慢想……”未来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可他还是尽量打气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孙玉河啧啧两声,“哟,有了妹子就是不一样了。得,有你这话就行了。”
许辉拿出手机,说:“我要去找她了,我们约在晚上见面的。”
孙玉河:“那我自己先回去了。”
许辉被刚刚的谈话勾起心事,点点头说了句再见。
最后一门的收卷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拍拍手。
“最后一桌同学收试卷和答题卡,其他同学先不要动。”
十一月中下旬,北风开始刺骨。
花都谢了,叶都落了。
穿的衣服与做的习题一样,一天比一天多。
深秋的季节,天一直泛着黑青。
白璐背着书包,把校服领口拉到最高,盖住了半张脸,闷着头往学校外面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肩膀被拍了一下。
“去哪儿?”
吴瀚文问话越来越简洁。
白璐说:“考完试,出去走走。”
吴瀚文:“别去了。”
白璐没有说话,吴瀚文也背着书包,低声说:“我知道,同样的话说的次数越多越没力度。”
白璐:“不会……”
“就算没力度我也要说。”吴瀚文正色看着她,“白璐,别去找许辉,你不懂他。”
“我需要懂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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