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清微毫不意外路无归会拒绝, 她什么都没说, 枕着背包靠在左小刺的身边睡下了。
白天的黄泉井下极安静,连鬼嚎声都听不到一声, 打坐效果竟比在她家的院子里打坐时还要好,毕竟院子外时不时还有人路过,不远处的乡道上还有摩托车开得飞快, 还有鸟叫虫鸣, 其实是很吵的,哪像这里,除了身边那两个活人发出来的一丝半点动静, 静得天地间就像只剩下她一个。
这种极致的宁静带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她曾经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待了许多许多年。这让路无归有一种“其实我曾经死过”的错觉。
“冷。”左小刺低若蚊鸣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路无归睁开眼, 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左小刺和游清微挤到了一块儿。她俩都冷得瑟瑟发抖,却都没有醒, 听那呼吸反倒有越睡越沉的架势。
这里不是阳间界, 就算是有符阵缓减,如果这两人处在清醒状态还撑到子时。但像现在这样睡着了, 人体进入休眠状态,更容易被阴邪入侵, 能不能撑到天黑都难说。
路无归不信她俩不懂这地方不能睡觉,但看她俩头一沾“枕头”就睡着,就知道她俩熬不住不睡。
她取出爷爷画的阳符, 用阳符守着她俩。一张阳符燃尽, 又燃一张, 阳符一直不断。
一张又一张的阳符燃下去,她俩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也没见冷得发抖在睡梦中都喊冷了。
她又把铜钱拿出来用红线串着摆成阵。铜钱阳气重,多少还能缓解一些这里的阴气。
游清微醒了,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眼里布满血丝,连眼眶都是红的,印堂黑得像有一团阴气罩在上面翻滚。她这模样走在阳间界都属于最容易撞邪的一类。
路无归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强撑着醒过来的。
游清微打了个呵欠,感觉到身旁有一团暖融融的热度,扭头看去见到一团符火在燃烧。她愣了下,略带惊愕地看向路无归,发现这傻孩子居然一直坐在她俩的旁边用符火守着她俩。路无归手里的那叠符比之前少了一大半。
游清微开着事务所做买卖的,她很清楚路无归那一叠符的价值。路无归烧的不是符,而是真金白银!她说道:“用了多少符,你回头写份清单给我,我把钱结给你。”张嘴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有点像感冒了,且她冷得厉害,像是体温流逝过度。
游清微意识到不好,她又朝左小刺看去,只见左小刺睡得人事不醒。她脱下外套,盖在左小刺的身上,自己冻得打个哆嗦“咝”地倒抽口冷气,忍不住捂住胳膊环抱住自己。
路无归看看盖在左小刺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游清微,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游清微。
游清微惊讶地看了眼路无归递过来的外套,又看向路无归问:“你不冷?”
路无归摇头。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的面色好得让人羡慕,便不再推辞,接过路无归的外套就穿在身上。她曲膝坐在路无归的身旁,缩着身子,往手里呵着气,喊了声:“小闷呆。”她见到路无归默默地看着自己没作声,便继续问:“你说我和小刺能活着回到地面上吗?”
路无归看看左小刺又看看游清微,说:“反正回去以后会大病一场。”
回去后大病一场,可比把命留在这好多了。游清微说:“我这是第一次下黄泉井,没想到第一次下来就遇到这么凶险的万鬼窟。”
路无归心说:“这口井被人镇压住了煞气,不凶险。”
游清微深吸口气,犹豫地说:“我想去鬼树下看看。”
路无归说:“会死。”
游清微被路无归噎得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如果让你去,你有多大把握安全回返?”
路无归毫不犹豫地说:“不去。”
游清微问:“为什么?”
路无归说:“鬼太多。”
游清微把放在旁边的青面獠牙鬼面具拿过来,说:“戴上这个面具能遮住身上的活人气息装成青面獠牙鬼。”
路无归不理游清微,她见到阳符已快燃尽,又燃了道阳符。
游清微说:“我在保安观治伤的时候,听到我爷爷和你爷爷聊天说起你。他们说你有魂丢在了黄泉井,但不是保安观的那一口黄泉井。”她问:“你不想把你丢失的魂找回来?”
路无归斜着眼睛扫了一眼游清微,心说:“我没有丢魂。你想骗我去鬼树下,我才不上你的当。”她见游清微看着她,索性不去看游清微,闭上眼打坐。
她打定主意不理游清微,专心打坐和守着符。
阳符燃完后又燃带着阳气的辟邪符,后来连辟邪符、平安符都燃完了,她只好把那些更难画的符一张一张省着燃。
她每次燃符时游清微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符,那眼神让她有种自己燃的不是符而是在烧钱的错觉。
好在游清微不再提去鬼树下看看的事,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一副想睡觉又不敢睡、强撑着睁着眼睛不敢合眼又困得不行的样子。
游清微的那双眼睛熬得比兔子眼睛还红,有时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就狠狠地猛掐一把自己的胳膊,然后又能清醒一会儿。
符燃得只剩下两张天罡神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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