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訢还真有胆子动手?易知足心里一沉,接过电报看了看,他径直道:“去书屋。”电报十分简洁,只说水师大营昨夜内乱,鄂安泰等被逐出大营,其他的一字未提,很显然,郭仲牟在发电报时也未能弄清楚情况。
不过,易知足敢肯定,水师大营内乱,绝对是奕訢的手笔!对于奕訢的不听招呼,不顾全大局,他心里有几分恼火同时又有几分担心,皇太后慈安绝对不会坐视奕訢吞并北洋水师!
九点左右,郭仲牟发来了第二份电报,详细的叙述了北洋水师内乱的情况,并说明鄂安泰及其残部目前就在新港,水师大营又福恒掌处于封营状态,而奕訢的前锋大营也不见丝毫动静!
看过电报,略微沉吟了一阵,赵烈文才开口道:“恭王未接管水师大营,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
被特意叫来参与讨论这事的燕扬天却道:“即便恭王不主动接管水师大营,福恒也会主动领兵投靠,对于福恒来说,恭王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赵烈文道:“郭仲牟率领东海舰队驻扎在新港,且还有鄂安泰残部二千人,是否可以拖延福恒?”
点了支烟,易知足才缓声道:“恭王既然敢策动福恒内讧,自然也有胆子吞下水师大营,之所以没急于接管,只是想看看咱们和朝廷的反应,确切的说,是看慈安太后的反应!”
赵烈文追问道:“太后会是何反应?”
“北洋水师严守中立,太后尚且能够容忍,恭王吞并北洋水师,太后绝对无法容忍!”易知足沉声道:“朝廷绝对会调动八旗新军前往天津!”
赵烈文道:“咱们是隔岸观火?还是支持恭王?仰或是太后?”
易知足瞥了他一眼,道:“惠甫且说说,咱们应该持哪种态度?”
略微沉吟,赵烈文才道:“若是咱们隔岸观火,太后必然有恃无恐,出兵讨伐恭王。若是咱们支持恭王,即便明知不敌,太后也亦有可能铤而走险,与其被不断蚕食,还不如乘着有一拼之力,冒险一博!
若是想稳定局势,唯有支持太后,联手打压恭王,逼迫恭王不敢吞下北洋水师那一万官兵,同时又要保住恭王现有的兵权,否则不利于日后推行宪政。”
顿了顿,他接着道:“问题在于,恭王认为咱们必须倚重他来推行宪政,就算咱们陈兵天津,他也会认为是恐吓,更不会相信咱们会与太后联手打压他。”
易知足点了点头,奕訢若非太过自以为是,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燕扬天却是开口道:“校长,恭王还有一万左右的兵力在倭国,可以此胁迫他!”
赵烈文接着道:“另外,也可着郭仲牟前往大营向福恒剖析个中厉害。他在北洋水师和八旗新军是难以立足了,可将他招揽到元奇新军.......。”
“可令其前往倭国接管恭王那一万兵马。”燕扬天道:“有退路,有前程,他便不至于冒险!”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拟份回电给郭仲牟,着其分头劝说福恒和奕訢。”顿了顿,他接着道:“另外,给军机处发份电报,声明北洋水师大营内乱与元奇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元奇如今正竭力安抚,促使北洋水师维恢复原状,保持中立。必要之时,愿于朝廷联手,维护朝局稳定。”
京师,紫禁城,养心殿。
醇亲王奕譞耷拉着脑袋静静的跪在大门外,他没看表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但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因为他察觉自己已经跪的半身发麻,此番前往天津不仅是办砸了差事还闯下不小的祸,更是将脸面丢的干干净净,遭遇变相的罚跪,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一阵沉稳有力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引起了他的注意,这脚步声与太监宫女的明显不同,一听就知道是朝中大员,他微微抬起头扫了一眼,见的竟是以肃顺为首的几位军机,不由的暗自诧异,又出什么事了?一般除了叫起儿,鲜少有同时宣召几位军机大臣的。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肃顺看了他一眼,满脸关切的道:“从天津一路过来没遭什么罪罢?”
“多谢挂怀。还好。”奕譞语气淡然的道。
“今日有军务要议,太后怕是要迟些才会见醇王。”肃顺说完略微颌首径直进了大门,掉在最后的新晋军机沈桂芬在经过之时却是低声道:“昨晚北洋水师内讧,疑是恭王篡权,醇王须的谨慎些。”
听的这话,奕譞不由的一呆,若是恭王篡夺了北洋水师兵权,他就不只是办砸了差事那么简单,难怪太后让他跪在外面半天也不叫进,这次怕是祸事大了,一转念,他又觉的这或许是个机会。
东暖阁里,慈安一脸阴郁的歪在炕上望着藻顶出神,北洋水师大营内讧,鄂安泰被驱逐出大营,乍一听闻这事她是又惊又怒,之前才与易国城相互妥协,让北洋水师严守中立,这已经是她能容忍的最后底线,不成想奕訢一到天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事铁定是出自奕訢的策划或是唆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元奇是否掺和她却是难以判断,只是一个奕訢不足为惧,但若是元奇在背后为奕訢撑腰,这事就不是一般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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