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肃顺这话,慈安不觉有些犹豫,目前的情况,最为急迫的是稳定北洋水师军心,其次才是让北洋水师保持中立,在保皇派无法掌控北洋水师的情况下,只能是退而求其次,让北洋水师保持中立,让奕增举荐接任提督人选,这两条都能满足。
新晋的军机大臣沈桂芬不急不缓的道:“奕增右胸中枪,伤势严重,多半处于昏迷之中,即便清醒,多半也神智糊涂,北洋水师提督一职关乎京师安危,岂能如此轻率?”顿了顿,他沉声道:“微臣举荐火器营翼长常保接任北洋水师提督。”
常保?肃顺眉头一皱,当年首批宗室八旗子弟进入南洋海军服役,载钊、奕增、常保以及他四人威望最高,如今北洋水师中不少中高级军军官都可以说是他的旧识,由他接任北洋水师提督确实较为适合,不过,此人反对立宪,是坚定的保皇派。
他当即不假思索的道:“常保不适合接任北洋水师提督,当年在北洋水师,他被多番排挤,这才被调至八旗新军,不适合出任水师提督,尤其是这个时候!”
沈桂芬缓声道:“常保是最早一批进入海军的八旗子弟,威望资历足以媲美奕增、载钊,堪称最为适合的人选。”
还有威望资历足以媲美奕增、载钊之人?慈安心里一动,却是问道:“奕增伤势如何,可有具体奏报?”
“回皇太后。”文祥开口道:“微臣已电令直隶总督文煜及时奏报奕增的情况。”
“有奕增的消息,随到随奏。”慈安吩咐了一句之后,略微停顿才道:“醇亲王奕譞骄横跋扈,恣意妄为,擅自挟迫地方大员,着令北洋水师即刻将其押解进京!”
说完,他扫了珠帘外的众军机大臣一眼,道:“都跪安罢。”
从东暖阁出来,肃顺心里暗到道不妙,数年下来,他已经是熟知慈安的脾性,知道她这是倾向于让常保接任北洋水师提督之位,他琢磨着,这事他不好出面劝阻,还得的易知足出面更为稳妥,得赶紧给易知足发封电报。
东暖阁里,慈安思忖了一阵,才吩咐道:“将火器营翼长常保的履历调来。”
很快,常保的卷宗就被送了过来,仔细翻阅之后,慈安越发的满意,常保是首批参加南洋海军的八旗子弟中的佼佼者,先后在北洋水师长达六年久,资历与威望确实几可媲美载钊和奕增两人,由他接掌北洋水师,不仅能镇得住局面,也无须担心北洋水师被他人利用。
合上卷宗,她便吩咐道:“宣常保觐见!”
天津,复康医院。
直隶总督文煜从轿里一出来,就看见医院大门外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水师官兵,他皱了下眉头,却也没说什么,他很清楚,现在的水师官兵对于他这个直隶总督估计也不信任,毕竟醇亲王奕譞一到天津就进了总督行台。
早就得到禀报的达海快步迎了上来,敬了个军礼后,不冷不热的道:“多谢制台大人派人接应。”
文煜摆了摆手,态度和煦的道:“奕军门伤势如何?”
提及奕增伤势,达海神情一黯,闷声道:“军门现在处于昏迷之中,洋医生说,子弹没有贯穿,应该是卡在了肩胛骨位置,需要开刀取出子弹,元奇已从上海请了最好的西医并派专列护送前来,预计午后能到,届时再会诊开刀取弹.......。”
听的要开刀取弹,文煜估摸着怕是凶多吉少,那可不是胳膊和大腿,而是右胸口,和开膛破肚有啥区别?令他意外的是元奇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快,如此重视,竟然派专列前来天津,他不由的暗自感慨,易知足可真是会收买人心,这一举动不管能不能救活奕增,至少是博得了北洋水师官兵的极大好感。
“不必担心。”他宽慰着道:“西医擅长刀伤枪伤,奕军门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度过这一劫。”
听他如此说,达海语气稍有缓和,道:“承制台大人吉言。”
文煜接着关切的道:“你们来的匆忙,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制台大人。”达海不亢不卑的道,他清楚这不过是句客套话,海军衙门就在天津,有什么需要总督行台帮忙的。
对方丝毫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文煜也识趣,径直道:“奕军门若是醒来,还望及时通禀一声,太后以及一众中堂对于奕军门的伤势十分关心。”
达海点了点头,道:“制台太人放心,一定会及时禀报。”
上海,镇南王府,长乐书屋。
赵烈文对方下手中的电报,一脸担忧的道:“奕军门伤势如此严重,可有性命之忧?”
听的这话,易知足轻叹了一声,这还真是难说,这年头的西医技术与蒙古大夫也是有的一拼,如此严重的枪伤,能不能救活,只能看天意了,不过他还是宽慰道:“这种枪伤见的多了,救活的也不少,无须太过担心......。”
话未说完,曹根生快步进来禀报道:“大掌柜,京师来电。”
“念——。”
“太后电旨,醇亲王奕譞骄横跋扈,恣意妄为,擅自挟迫地方大员,着令北洋水师即刻将其押解进京。另,据肃相说,太后极有可能属意常保接掌北洋水师。”
赵烈文沉声道:“太后这是要保醇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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