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斯巴鲁开进一个不算大的二层楼院里, 苏伟一边应付着电话里啰嗦的客户,一边甩着钥匙进了家门。
客厅里,电视开着,一个梳着齐耳波波头的小萝莉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纸抽擦鼻涕,一边抽啼着折着金元宝,没错是金元宝,清明时烧给死去亲人的那种金元宝。
“我们小菡这是怎么了?”苏伟放下电话,换了鞋向小萝莉走去。
小菡瘪着嘴抬起头, “眉姐姐死了……”
苏伟汗……
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苏伟软绵绵地往床上一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有个千斤坠压在身上, 怎么休息也不解乏。
“小伟哥, ”小菡捧着个大圆碗探头进来, “小菡炒的饭……”
苏伟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小菡最好了,小伟哥要饿死了。”
小菡笑呵呵地捧着碗走到桌子旁。
苏伟拿起勺子吃了一大口,冲小菡比个大拇指,“别看咱们小菡才八岁,手艺比外面那些大厨好多了。”
小菡嘿嘿两声, 爬上椅子, 坐到苏伟对面。
苏伟一边趴着饭, 一边问道“你大哥还没回来吗?”
“没有, 不过今天有打电话来,说明天一早回来。”
苏伟皱皱眉,“他这次出去的时间可够长的,没告诉你他去干什么吗?”
小菡摇摇头,“大哥不让问,二哥说我只要乖乖上学就好。”
苏伟摸摸小菡的头,“小菡最懂事了,你大哥做什么都是为你们好。”
小菡点点头,脸色有点儿微微地发白。
小菡家三兄妹是苏伟的房客,两年前小菡大哥白木敲开他的门时,是一身的雨水,背上背着六岁的小菡,手里牵着十一岁的白晖。
苏伟收留了他们,并在当晚得知小菡患了白血病。
苏伟凭着自己的人脉帮白木找了几家医院,可医生的检查结果都是摇头。苏伟本来以为他们要静等着小菡的离去,可结果,却让他大大吃惊,在白木消失了一个礼拜后,小菡奇迹般得苏醒了。
从那以后,白木三兄妹就住在了苏伟家里。苏伟母亲在他大学毕业那年因病离世,父亲单身两年后又找了个老伴,还给他生了个弟弟。虽然继母对他不错,但苏伟也不好一直和父亲一起住,就独自搬回了这间母亲给他留下的房子里,和朋友合伙开了一间小公司。
小菡渐渐康复后,白木开了一家小小的纸扎店,卖元宝蜡烛,纸车纸马,还时常出门办事,有时一走就很久。不过苏伟是很喜欢这三兄妹的,懂事的小菡,早熟的小辉,乐观坚毅的白木,他们住进来后,苏伟觉得自己的房里又有了家的味道。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苏伟不得不在闹钟的催促下起床,本来就分外疲惫的身体,这下更重的抬不起来了。
打开房门,正要上学的小辉冲他摆摆手,“伟哥,早上好!”
这个死孩子,早教他不要这么叫了。苏伟撇撇嘴,看着小辉牵着小菡出门上学。
不过死小孩还是颇为在乎他的,看到餐桌上还热着的煎蛋、白粥,苏伟傻傻地笑了笑。
这边正吃着,那边门口响起了钥匙声,苏伟回头,进门的是白木。
“你回来啦!”
“恩,回来了,起的这么早,”风尘仆仆的白木放下行李,向苏伟走过来。
“不早了,小辉他们都去上学了,”苏伟把自己埋进粥碗里。
然白木却没搭话,站在苏伟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苏伟疑惑地捧着碗。
“你……”白木皱起眉,欲言又止。
苏伟不解,恰在此时,白木的手机响了起来,听着对话,似乎是很重要的急事。
白木挂了电话,看看苏伟,又看看门口,似乎在纠结什么,最后走上来对苏伟说,“今天千万别出门,等我晚上回来。”
“啊?”苏伟一脸问号地看着白木一边穿鞋,一边嘱咐他,“今天千万别出门啊!记得,千万别出门!”
白木甩门而出,留下一头雾水的苏伟。
不出门就不出门,苏伟喝下最后一点粥,准备回去睡觉,手机却响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什么不能出门的鬼借口!你再不来,我就吊死在你办公室!”苏伟看着被挂的手机,又看了看门口,最后,唉……
公交车上,苏伟拉着拉环,昏昏沉沉,白木说不让他出门,可能是怕他有危险,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开车肯定会有危险地,所以他聪明地选了公众交通。
朦胧中,苏伟耷拉下脑袋,却看到一张惨白地带着清朝官帽,穿着清朝衣服的小孩子仰着脸看着他。一个激灵,苏伟差点叫出声来。
一旁的妇女赶忙拉过孩子,冲他歉意一笑,“这孩子演出还没卸妆呢。苏伟无力地叹口气,却被一阵诡异的冲击险些撞出车子,一片混乱的尖叫和疼痛中,苏伟下意识地抱住了那个清朝装束的孩子。
白茫茫的世界中,一排排无意识的人顺着一条锁链慢慢向前走着,苏伟也在这个队伍中,却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苏伟!苏伟!”
谁,谁在叫,苏伟?似乎有一条电流穿过苏伟的脑子,他睁开眼睛,却赫然愣住,眼前是一条颇为广阔的红水河,河上一座白色的石桥,他这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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