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我表哥说,那些晋商,还有徵商,似乎有服软的迹象,说是也想要学着开办银行,不知道有没有这事?”梁鹏飞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一棵行道树,长得很高很粗的行道树,那下半截约一米多都刷上了白石灰,既能防虫,又能够看起来更加地整洁。
潘有度暗松了一口气,原本是这事,当下便笑着点头道:“没错,他们来了小半个月了,不过,我们觉得凡事,还是一家独大的好,若是让那些山西老抠在银行业上掺了一脚,呵呵……所以,我们几个商量着,先晾晾他们,再看看他们是想合作呢?还是想怎么的。”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对于银行这一块大肥肉,潘有度等行商根本就容不得他人染指,只不过梁鹏飞突然提起此事,让潘有度一时摸不透他的态度,故此这才作出如此圆滑的回答。
“这么想,倒也没什么错,不过,我倒觉得,与其就这么晾着他们也不好。”梁鹏飞斟酌了一下之后开口笑道:“当然,我也是银行的大股东,自己碗里的肉,谁会想着送别人吃一口,岳父大人想的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呵呵呵……”
梁鹏飞没有再提,陪着这伙人继续逛大街。
不过,潘有度人老成精,梁鹏飞虽然这么说,可是,“也有一番道理”这话可就值得让人揣摸了,可是梁鹏飞不提,潘有度也不敢再去问,而是自省起这段时间的作为是不是有哪一方面惹得这位爱婿不高兴了。
毕竟,梁鹏飞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可是苦思半天,却总觉得揣摩不透梁鹏飞的心意,所以,乘着梁鹏飞被自己的婆娘扯去看零碎玩意的当口。潘有度凑到了另外几位大佬的身边小声地把梁鹏飞刚才提及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有的人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叶正卿,叶正卿一脸的无辜。“跟我可没关系,只是刚才我表弟随口提起了说是晋商和徽商的头面人物怎么会连袂出现在咱们广州城,搞得鬼鬼崇崇的,我才不得不坦白。”
“可是他为何要提及此事,莫非,是梁大人觉得我等处置此事的方式不妥当?”卢观恒抚着长须,皱起了眉头说道。
叶上卿沉吟了半晌之后,似乎才有所惊觉地道:“父亲,表弟以前在组建银行的时候,就曾经跟孩儿说过一番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的行为,让表弟觉得有些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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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几乎所有人都烔烔的目光投在了叶上卿的脸上,把这家伙给吓得一哆嗦,镇定了一下之后,才答道:“表弟说,孟子曾经曰过:‘有贱丈夫焉,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网市利’。”
“什么叫孟子曾经曰过……”虽是商人,却也饱读诗书的诸位都一脑门的黑线,叶上林更是面色铁青,自己的儿子看样子真让梁鹏飞那小子给教坏了。
“不过此言好生奇怪,老夫似乎真的看到过孟子确有此语。”伍国莹皱起了眉头,思索了起来,旁边,陪同着这几位父辈级人物的伍秉鉴突然一拍脑门:“儿子记起来了,此语出自《孟子.公孙丑》”
“孟子怎么与银行扯上关系来了?”卢观恒有些莫明其妙地道。
伍秉鉴的脸色却显得凝重了起来:“孟子与银行这种新生事物确实扯不上关系,不过,却跟垄断扯上了关系,而我们工商银行,也同样已经跟垄断搭上了关系。”
“老四,你是什么意思?莫非梁大人他以为我等此刻所作的,有妨于他的大事?”伍国莹不由得一惊,沉声喝问道。
“大人曾经跟也跟我提到过,毕竟我是他的财政顾问,我曾经询问过他,既然他有那么巨量的资产,为什么还要与诸位伯父合作来作生意。当时,他就用这句话来回答了儿子。并且告诉儿子,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上的垄断,都是非常危险的,甚至会破坏了人类社会进步与生存的竞争机制,后果就是导致种族的消亡。”伍秉鉴恭敬地答道。
听到了那伍秉鉴的口中答案,梁鹏飞居然用到了如此严重的词汇来表达,在场的诸人都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窥之后,继续望向了伍秉鉴,期待着他的下文。
梁鹏飞现如今的财政顾问,日后的财政大臣正耐心地向这几位商界大佬解释道:“儿子为此曾翻阅了《孟子.公孙丑章》,当陈子将齐王‘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转述给孟子时,有一段对话,便是孟子提到了垄断这个概念。”
“……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垄断焉。”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而。有贱丈夫焉,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大夫始矣……”
在场的人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而那伍秉鉴将那原话说出来之后,这些头脑精明到令人发指的商界精英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一段话的意思。那就是,垄断企业还是政治垄断,都必须要控制,甚至要打压,否则,垄断将会对社会的进步与发展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这是梁鹏飞不愿意,也不想看到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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