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安南南部昆仑岛码头旁边的一处海滩之上,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张开了双手,正跌跌撞撞踩着那松软的白色细沙,朝着一位正向着这边行来的壮硕老者冲过去,口齿不清的叫唤声惹来了这位老者爽朗的笑声。
“诶,我的乖昌儿,怎么跑到这儿来玩了?”这位老者一把将这小家伙抄到了怀里,用他那满是班白的短须戳了戳这小家伙那粉嫩嫩的脸蛋,逗得这小家伙吱吱哇哇地直叫唤。
“老爷,今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站在那位小家伙身后的是一位二十许人的美妇,看到了那老者之后,笑吟吟地道。
“是啊,这段日子都没什么事情,自然要早些回来,对了,今天猎了一头鲨,一会让他们送府里去,今天晚上,让咱们的昌儿好好地尝一尝这等美味。”这位老者看了这位美妇一眼,温柔地道。
“嗯,好的,对了老爷,一个时辰之前,有人上岛来找您,徐将军他们已经把人给接进堡去了。”美妇从那老者的怀中接过了小男孩之后说道。
“哦,好吧,你和昌儿在这一带走走就行了,我这就先回堡去了,记住,别让昌儿远离海滩,这里的蛇实在是太多了。”老者的眉头微微一紧,向这位美妇吩咐了两声之后,负手离开了沙滩。
看着这位老者的背影,这位美妇的黛眉轻皱,悠悠地发出了一声轻叹,这让还未走远的老者身形微僵,不过,旋及加快了步伐,向着那耸立在码头不远处的城堡走去。
这位老者,正是昔日红旗帮的帮主,啸傲两广海域数十载,把广东水师打成了残废,却让梁鹏飞这个新崛起的小后生给抄了老巢,最终不得不远遁南洋,投效于安南南朝阮福映麾下,成为了阮福映的水师大都督的郑连昌。
而那位美妇和小男孩,正是他在安南新娶的妻子和刚满周岁的儿子,原本啸傲两广海域,手下数万弟兄,日子何等逍遥快活,可是谁曾想得到,就在自己的实力达到了鼎盛,以为可以凭着实力硬吃掉广东水师,震撼天下之时,却又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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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家大业大到转眼之间成为了孤家寡人的巨变,至今日,娶到了如花美眷,有了一个儿子,在异国之地,总算是有了家的感觉,这种一波三折的经历,实在是让日渐衰老的郑连昌那颗原本执意复仇的心也淡了许多,而这段时间以来,一个接一个的人来拜访,更是让郑连昌心乱如麻……
“今天来的,不知道又是哪一位说客。”郑连昌的脚步抵达了到城堡大门之时,微微地顿了顿,没有理会那些冲自己毕恭毕敬行礼的士卒,而抬起了头看向这座历经了那些西班牙人的掠劫之后,在昆仑岛上新筑的城堡,看着这由礁石和砖土修筑起来,约两丈有余的城堡,再想到了昔日红旗帮在大屿山岛上那更加高大巍峨的坚堡,心里边没来由地闪过了当日那虾须排坚堡的凄惨境况。
摇了摇头,郑连昌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鄚子添见过郑大都督。”郑连昌刚迈入了堡中的府邸,便看到了一位年约三十的干瘦男子从那厅内向着自己迎了过来。
“不敢当,郑某见过鄚国主。”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之后,郑连昌吃了一惊,不敢怠慢,赶紧回礼道。这位看起来干瘦面膛发黑的男子可不是一般人,乃是昔日曾经据有柬埔寨的龙川(今越南金瓯)、坚江(今越南沥架)、镇江(今越南芹苴)、镇彝(今地不可考)等地的一个中南半岛强国的港口国的国王鄚子添。
而其开国君主莫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汉人,广东雷州人,而至今,故港口国的居民之中,仍旧以华人占多数。只不过,传至了鄚子添这一代的时候,港口国已然是名存实亡了,他的土地,已经被柬埔寨、暹罗及安南等国瓜分得支离破碎。
而鄚子添曾随其侄,也就是港口国的前任国主鄚公柄托庇于阮福映,而郑连昌初至时,曾经还因其叔侄二人有汉人血统,又都说汉话,所以甚为亲厚。
只是想不到短短的这么点时间之内,鄚公柄已然病故,而鄚子添成基为国主。只不过,早在半年之前,鄚子添就悄然地离开了嘉定城,之后没过多久,鄚子添居然领一只精锐的大军及舰队重现于港口国境内,并且,已然重新夺回了被那柬埔寨、暹所控制的迪石、龙川、以及被安南南朝阮福映所据有的美秋(草字头一个秋字。)等地。
并于美秋城下,鄚子添的那只援军仅以八千与那阮福映的三万大军一战,将阮福映的三万大军打残了一半,甚至连主帅阮昌盛也差点被俘。
阮朝上下震动,阮福映极为震怒,可是,就在他欲起兵夺回失地之时,他的后台老板法国人站了出来却警告阮福映,他们支持港口国重新自立并取回应有的土地疆域。
这让阮福映不得不暂且收起了兴兵的念头,而当时也已经待命准备进攻港口国的郑大都督也回师昆仑岛,继续在这里呆着。
虽然阮福映或许不清楚,但是,他郑连昌却已经在数月之前就已经知晓,鄚子添,是获得了自己的仇人梁鹏飞那小儿的援助,才得以起兵复国,甚至连兵和战舰也全是借自梁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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