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商城原城守府,也就是当初阮文惠在此镇守时的行宫,现如今的安国国主临时行在,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站立着无数黑衣黑甲,雄纠纠的士卒,这些,正是由梁鹏飞训练出来的“安南”精锐。
不过这一刻,这些士卒的目光都警惕地望向前方,因为一顶官轿正在两名轿夫的扛顶下,以一种近乎奔跑的速度冲着这里冲来。
“来者何人,居然敢在国主行在前跑动,给我立即止步!”在距离那行在还约有一箭之地时,一位禁军千总从大门内走了出来大声喝道。士卒们纷纷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而那行在的院墙上也冒出了不少的脑袋,一根根黑洞洞的枪管已然瞄准了那飞奔的轿夫。
轿夫赶紧放慢了速度,而那轿帘被掀了开来,露出了一张老脸,兴奋之中夹杂着紧张的表情:“诸位,是老夫,老夫有天大的喜讯要禀报国主,还望诸位通融一二。”
“原来是陈宰相大人,恕未将无礼了,收起武器。”这位把总看清了轿中之人的面容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向那陈昆抱拳为礼,下令让士卒让出了道路。
这位宰相大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怠慢与傲气,反而回了一个笑容之后,才让轿夫继续往行在疾行而去。
“我说千总大人,这老家伙当初可是咱们手里边的俘虏,怎么转眼之前就变成了宰相,啧啧啧,瞅他那样。”一位士卒看着那软轿,向那位千总说道。
“那当然,他们可是第一批投奔黎维祁,哦不,咱们的国主的大臣,而且,还出了大力,为国主大人操劳,能不拿到甜头吗?”这位千总大人一口流利的安南话,不过,时不时还是会在某些字句间发出古怪的音节。
“切,还不是靠咱们少爷。”另一位士卒凑趣地撇了撇嘴道。
“废话,心里边知道就好,少给老子胡言乱语,记住了,谁敢坏了少爷的大事,别说是少爷饶不了你们,就算是老子跟大疯子,都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都知道吗?”这位千总瞪圆了眼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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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总大人,您说这话也不怕以下犯上,居然叫禁军指挥使大人为大疯子。”另一位士卒一脸的痞笑,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纠纠杀气,倒像是一群流氓。
“去去去,本千总与指挥使大人情同手足,偶尔失言自是无妨,你们几个,再给老子多嘴,信不信把你们全关小黑屋禁闭去。”千总大人脸色一板,这些士卒不敢再乱开玩笑,赶紧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恢复了他们身为禁军的矫健站姿。
行在内的大殿之中,干瘦得像是一个老马猴一样的黎维祁正斜倚在软榻上,享受着身后边一位美人的粉拳在自己的腿上按摩带来的舒适感,他时不时睁开那双眯着的眼睛,看着那些忠诚的士卒在周围巡逻着,他们对自己的恭敬与忠诚,让这位安南国主无比的舒心与安宁。
前些日,一伙忠于阮文惠的士卒居然乘那清国主力攻伐升龙时,悄然突袭朗商城,近千号的西山朝叛逆杀来之时,正是他手底下这些刚刚抵达了朗商城不足五六日的禁军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有那种强悍到令人发指的战斗力,以及精良的武器,不仅仅击退了对方,让对方留下了三百具尸首,甚至还在追击过程中斩首百余。
这一仗,终于让心怀疑虑的黎维祁放下了心来。就在两天之前,居然有人想要下毒暗害自己,还是这些禁军觉得那位厨师有问题,终于赶在黎维祁就餐之下,把那名厨师人赃并获,又救了他全家一命。
连续的事件,再加上那几位自己最宠信的,也是最得力的大臣极力推荐之下,黎维祁很痛快地晋升了那位禁军首领为禁军指挥使,由他全权负责自己的安全问题。
虽然这些人老在自己的左右晃悠,让人觉得有点儿心烦,可同样,却又让他有一种舒心的安全感。“看来,陈宰相他们说的还真没错,那位梁参将,还真是一位能人,替朕训练出这样一只精锐而又忠诚的雄兵。”黎维祁美滋滋地弯起了嘴角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宰相陈昆居然不顾仪态地撩着前襟正朝着这边跑过来,一面跑一面大声地叫道:“陛下,陛下,微臣给您报喜来了……”
看到陈昆如此失态,黎维祁不由得挥退了那位侍女,待那陈昆跳上了花厅台阶之后问道:“宰相何事如此失态。”
“陛下,西山逆贼阮文惠死了,那个毁我安南黎朝江山社稷的贼寇已然暴病而亡。”陈昆上前两步,两眼里边饱含着泪花,以头抢地大声地吼道。
“你说什么?!”黎维祁就像是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与朝气,瞬间就从那软榻上跳了起来,冲到了陈昆的跟前大声喝道。
陈昆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后,黎维祁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头,良久,眼角方自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泪水:“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我安南黎朝列祖列宗保佑啊。”黎维祁实在是百感交集到了极点,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当得也够憋屈的,早年,被郑氏捏在手心里边,就是一个傀儡,成天担惊受怕,生怕让那郑氏看不顺眼,把自个一刀宰了,再推其他人上位,除了当当人形图章之外,就只能躲在后宫里边自怨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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