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不会做一个降臣的。”阮文惠虽然此刻看起来就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可是,他的脸上却写满了骄傲。“朕也知道,丁可胜是不愿意作降臣的,与其让他屈辱的死,还不如让他死在沙场之上,死得其所。”
“陛下,您不能这么做,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愿为陛下死战!”陈添保看着阮文惠,不由得流下了泪来,低声喝道。
阮文惠看着那陈添保,淡淡地摇了摇头:“若是老天再给朕五年,不,三年,就算是一年的时间,朕都不会这么做,朕会让那些在朗商城下的清国贼寇知道朕的厉害,朕也会让那那阮福映明白,谁才是安南的天子……
可惜,你现如今威望仍旧不足以服众,太子如今太过年幼。朕若一死,前有清国虎狼之师,后有南阮小人,朕的基业必会毁于一旦,怕是连朕的这连血脉也保不住,所以,朕才出此下策……”
“这是朕的手诏,朕命你立即还都,凭此诏,率朕留在都城中的三千甲士,与宰相阮光和伴太子驾立即南下,若是事不可为,你可奉诏请光瓒降于大清,若是那大清不允,可从海路护送光瓒离开安南,你身为我西山朝水师大都督,办到这一点不是难事,别人朕不放心,但是你,朕信得过……”阮文惠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双眼仍旧亮得惊人,大堂之外,只有他的话音声在低喃回荡。
安南,平定府治所归化守将黎昌宝一脸焦燥地快步登上了城楼,城楼上边已然布满了士卒,都紧张地拿着武器,打量着城下,那从山脚处转出来的,正向着归化城下缓缓行来的蹒跚队伍。
“搞什么名堂,前几日,逃到咱们这边的都是难民,这两天倒好,居然连士卒都往咱们这来了?”旁边,有士卒正在小声地嘀咕。
看服色就能知道,这些正向着城下赶来的都是那阮文岳的士卒,只不过,黎昌宝有些闹不明白,不是前些日子这些家伙才同那位求江城主将一块儿降了那清国将军吗?怎么这会子上自己这里窜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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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最少也得有两三千人,而且里边似乎还有不少的伤号,有些是被抬着来的。如果是来攻城,可怎么也不该这副有几无力的样子,连旗号都不打一把,甚至好些人的手上连武器都没有。如果不是来攻城,那他们来干吗,难道在我这里逛逛集市?
“大人,咱们是不是先打他娘的几炮?”一位部将走到了近前来建议道。
黎昌宝瞪了他一眼:“慌什么,难道你以为他们空手能爬得上这归化城不成?先看看情形再说,让儿郎们严加注意就是,不过,没有我的命令,切不可擅动刀兵。”
“是。”那位部将悻悻地领命退到了一旁,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城下一箭之地的那些阮文岳士卒之中有人越众而出,向城头喊话:“黎昌宝将军可在?!我乃是求江城守将阮智慧手下部将黎德性,求见黎大将军。”
“本将在此,黎德性,你来我这里干吗?莫不是你家将军想请老子喝茶。”黎昌宝站在城门楼子上大声喝道,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属下士卒一声哄笑。
笑声未落,那城下的黎德性却已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请黎大将军看在同为安南子民的份上,看在昔日同为西山军僚属的份上,救救我等吧……”
哗啦啦,城外的那些士卒几乎全都跪伏于地,哭声震天,搞得那黎昌宝两眼发直,一头的雾水。“黎德性,你他妈的玩什么阴谋,快说!”黎昌宝还真没见过几千条汉子一块号啕大哭的场面,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黎昌宝的问话之后,黎德性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眼,声泪俱下地讲述起他们悲惨的经历来。那阮智慧接到了朝中重臣陈大人奉来的黎维祁的手诏,还在大军要兵临城下的威胁之后,阮智慧这个软骨头的家伙心中胆怯,不顾那军中诸将的反对,下令全军投降。
不愿意投降的副将阮德荣被阮智慧亲兵当场斩杀,震摄了全军,大伙只得不情不愿地随那阮智慧归降,可是他们并不甘愿,只是那阮智慧手下亲兵甚众,而且在军中诸将中有近半是其心腹。所以他们只得暂时隐忍。
而就在两天之前,再次接到了大清将军的将令,说是清军大军准备北进,要求他准备好军饷粮草,那阮智慧居然丧心病狂,为了讨好新主子,居然在求江城抽重税,以作为那些清军的军资。
于是,引来了太多的不满之后,终于暴发了冲突,黎德性等人乘势反戈一击,终于乘乱杀出了城门,往这归化逃来,而且阮智慧因为他镇压那城中的暴乱,只能眼巴巴地瞅着他们逃走。
“怪不得前些日子那些百姓逃往咱们这边,一开始末将还以为他们胡扯,现如今看来,那阮智慧确实是为了新主子,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黎昌宝身边的一位部将一脸的认同。他就是这归化城南门的城守,这些日子,可是陆陆续续,多则上百,少则三五个的往归化城这边跑,打听之后,倒是隐隐听说了那边的事,也向那黎昌宝禀报过,只不过没有想到,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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