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宗巴上师的神色中,萧虎早就感觉到这对师徒关系并不简单,萧虎相信,嫉恶如仇如他,既然可以对血神君痛下杀手,就不会因为达尔尼是他徒弟而姑息,这其间有什么蹊跷呢?
他心中犹疑的时候,达尔尼扑在了宗巴上师身上,咬住了他的脖子,血水渗了出来,渐渐浸透了破旧的僧袍!
然而,这老僧,虽然没有甘之如饴的怪异,却依旧神色平静,萧虎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吐出声来!
听得达尔尼这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中,萧虎心头涌起一股怪异的悲哀,一时间失神,但听得八思巴一声悲吼,豁然惊醒,瞳孔收缩,脸色苍白:
萧虎看到达尔尼那黑乎乎的手掌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热乎乎的心脏焕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正在砰砰砰第跳动,仿佛还有生命一般,淡金色的血水一滴一滴流了一地,宗巴上师胸口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黑乎乎地,脸色迅速枯萎下去,目光却一片悲悯第凝视着达尔尼,只有无尽的叹息!
“达尔尼,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萧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不假思索一拳便砸了过去,虽然他如今受伤,但是这一拳的威力便是先天巅峰的大宗师也承受不了,达尔尼自顾大笑不已,若是砸实了必然当场殒命当场——
“哎,冤孽——”
宗巴上师悠悠叹息一声,左手微曲,刷地便扣住了萧虎的手臂,力量带动之下,胸口一片血水喷出来,咳嗽声中道:“萧施主,且慢动手——”
萧虎猝然出手,却被宗巴上师扣住了手臂,以他如今的肉身力量,宗巴上师竟然能在这种生命力迅速流失的时刻出手拦住,这份功力令他心中惊骇敬佩,却更加不解:“大师,你这是?”
宗巴上师微微然一笑,凝视着萧虎道:“这是贫僧一生所造之冤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莫要出手!”
缓缓回眸,盯着狂笑的达尔尼道:“你可满意了么,孩儿?”
“孩儿——”
声音入耳,萧虎心中骇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难道说,杀生剑达尔尼竟然是宗巴上师的儿子不成?
……无法想象,一个慈悲的苦修者竟然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是父子,佛陀与恶魔,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竟然出现这种荒谬的同源关系,一时间,纵然以萧虎的心智,也难以明白这其间的故事!
“哈哈哈,老贼,老秃驴,你以为求死便能赎罪了么,我今日挖你之心,喝你之血,不足以消解我心头一半的仇恨,哈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达尔尼披头散发,破烂的衣衫如同布条一般挂在身上,手足上的污垢黑乎乎地宛如乞丐疯子,抓着那颗热乎乎的心脏,眸子里一片奇异的光彩,微微凝视片刻笑道:“哈哈,我听闻智者心有七窍,你号称这片高原上的圣者,便让我仔细瞧瞧……”
萧虎心中一片冰冷,此时得知达尔尼乃是宗巴上师之子后,反倒不知所措,看着达尔尼怪异的行径,突然间听得达尔尼怪笑一声,竟然大嘴一张,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哧一口咬在了那颗心脏上,血水飞溅,牙关相合,咀嚼之声入耳……
“师兄,你——”八思巴满面泪痕,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你不要这样了,师父他也很苦啊……”
“嘎嘎嘎,很苦,很痛么,哈哈哈……”达尔尼一口口将半颗心脏吞下肚去,脸色一片潮红,突然眸子里一片红光,嘿然笑道,“果然味道不同,老秃驴,你去死吧——”
一声大笑,达尔尼突然发疯一般跳将起来,一头撞向旁边的石柱,砰然巨响,脑袋上一片血水,向天嚎泣:“天啊,你为何这样折磨我,你为何如此不公,哈哈哈……”
怪笑嚎哭之中,达尔尼嗖地跃起来,直奔出大殿之外,如同一头疯狗一般嚎叫出去,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却又酸涩悲悯的哭声……
“哎”,宗巴上师叹息一声,对着抽噎哭泣的八思巴道,“八思巴,你去拦住他吧——”
“师父,我——”八思巴知道宗巴上师时间不多,生命便在顷刻之间,此时听得他的话,不禁悲吼出来,“他如此对你,便不是你的儿子,师父,您又何必再放不下啊……”
“哎,去吧,你去吧……”
这位隐居巴颜山大轮寺的苦修者,德高望重的一代圣者,此刻却如同一个慈祥的老父亲,纵然子女再有不是,却始终一片挂怀之心,令萧虎鼻子酸涩,回头道:“八思巴,你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大师——”
八思巴无法,重重三拜,头也不回奔了出去,只留下宗巴上师悠悠的叹息……
“当——”
“当当——”
大轮寺中那座白塔上的钟声,不知为何响了起来,一声又一声,绵绵不绝,传便这简朴破旧的寺庙,传出这广阔浩瀚的巴颜山,回荡在微风里,漂浮在白云上,百兽齐鸣草木风声!
钟声阵阵,萧虎仿佛在听一曲震动世界的天音,这天音浩瀚厚重,苍凉悲悯,说不尽的种种情绪,莫名回荡在心头,萧虎泪眼模糊,而后听到了宗巴上师的微微笑声:“缘去缘灭一场空,因果循环总不同,菩提波若波罗密,虚空无量愿相从……”
“萧施主,众生皆苦,你我皆同,生而可哀多烦恼,修得菩提,因果却始终要还,呵……”,宗巴上师凝视着萧虎道,“达尔尼杀生无数,然而这果却是我种的恶因,理当由我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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