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大乾太祖披荆斩棘一手创建的这千年皇朝竟然衰败如斯,子孙不知祖辈创业之维艰耽于享乐,诸侯不报累世皇恩而思篡逆,以致苍生蒙难百姓受苦,南宫师身为大乾臣子,有愧先王啊”这中年将官仰天长叹,唏嘘不已。
想他本是一介布衣,承蒙先王拔擢于草莽之间,大小征战数百,被封为镇南将军,在南荒镇守二十年,令南疆九黎族不敢前进一步,威名播于天下,然而不想世事随流水、万事不由人,大将军拓跋珪竟然废帝自立,导致屹立四方的诸侯宠宠欲动,借着靖难的名义瓦解了大乾皇朝的统治……一念及此,南宫师不禁虎目大张、睚眦欲裂。
“父帅,拓跋珪这奸贼枉为人臣着实可恶,但是这秦、楚、晋、鲁四位诸侯更是居心叵测,他们才是真正的国贼,儿恨不得提一旅之师,将这些乱臣贼子斩尽杀绝”这银甲少年器宇轩昂,言辞之间确是杀气腾腾,凛然生威,他乃是南宫师幼子南宫铭,自小便得到异人传授,武艺高强,近年来随父亲征战沙场,屡立奇功罕逢对手,故而言辞之间颇为自负。
南宫师望着阴云漠漠的天宇沉默良久才道:“其实此次大乱,根由早现,先王在位之时,醉心于长生修炼之道,荒废政事武备松弛,而诸侯这几十年来则励精图治成绩斐然,此消彼长之下,朝廷今日之乱早已埋下……”
这番话说得南宫铭有些震惊,他不晓得为人严谨的父亲怎么会说出这等话,毕竟这言语对于先皇有些“不敬”,左右扫视一下并无外人,这些虎贲军士都是原来镇守南疆的士卒,乃是心腹,不足为惧。
“这等天下祸事,四大诸侯难辞其咎,儿听闻鲁候文焕这三年来灭掉十余个诸侯,便是连以仁德著称的卫侯也被其杀害,此人真是狼子野心,楚侯、晋侯亦然,偌大神洲,东荒、南疆、北冥都是兵祸连结烽火狼烟,也唯有西疆秦侯之地还算安宁”南宫铭言及秦侯元让,不禁露出一丝敬佩之意。
南宫师不置可否淡淡一笑:“秦侯么,嗯……”
便在此时忽然住声,父子俩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但见远处数十米外,一个神采非凡身着海蓝袍子的男子,腰间配一柄长剑,飘然而来拱手笑道:“将军兢兢业业日夜巡守,真乃天子百姓之福,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南宫师也拱手笑道:“哈,原来是武大夫,多谢多谢——大人不也公务繁忙,怎么有空到这城墙之上来?”
这男子三十来岁,华服锦绣,冠带飞扬,唤作武元英,十八岁便承袭其父子爵之位,兼之才能卓著,被封为五品大夫,深受先王宠爱,便是如今的天子,那位原来的鲁王恭也极为重视之,故而南宫师不敢怠慢。
两人相视一笑,武元英再看南宫铭,眼睛一亮道:“少将军几日不见,更见精气饱满、神采飞扬,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南宫铭忙行礼称不敢,这少年在中州三年余,也知道这人厉害之极,深受皇帝宠爱,以他的骄傲也谨慎几分。
客套之后南宫师命南宫铭守城,与武元英相携拾阶而上,进了城楼,早有军士摆上酒菜。
“武大夫请吧,此处没有外人,有话但讲无妨”俩个人分宾主而坐,南宫师请微微一笑淡淡道。
武元英左右扫视,但见大厅中一排刀枪剑戟数十件兵器,墙上挂着几副甲胄,中间的虎皮靠椅底座也磨穿了,轻轻一叹道:“将军身系天子百姓之安危,生活却如此清苦,真是令小弟唏嘘不已。”
南宫师满上酒,两人对饮一碗之后才笑道:“此乃我等身为人臣之本分,武大人该不会是感叹而来吧?”
武元英眸子精光一路哈哈笑道:“人说将军直爽,诚然此言不虚啊,小弟也就不兜圈子了……”
武元英向门外张望一阵压低了声音道:“将军可知晓最近陛下情绪烦躁,已经好些日子不处理政务了——”
南宫师端起的酒碗放了下来,静待下文。
“东鲁侯文焕连灭十三诸侯,东荒之地被吞并大半,卫文侯身死国除,威虎关传来消息,说卫侯独子幼女带着一众臣子正在关中,不日便要回中州面见圣上……”武元英眸子盯着南宫师,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心中也颇为佩服,心想此人不愧是先王最倚重的武臣之一,老成持重有大将之风。
南宫师脸上有些黯然,想自己昔日布衣之时,还受过卫侯之恩,如今其子女竟然落魄如此……这一缕情绪转瞬即逝,淡淡道:“武大人在陛下身边,想来知道陛下的意思了,不知圣上是何主意呢?”他当然知道自己与卫侯的关系恐怕朝中鲜有人知道,但是若说此人不知道,却不敢打包票。
武元英听得此话心道这老狐狸真是滴水不漏,嘴上却笑道:“陛下的意思,是让小弟先问问将军是何主意——要知道如今中州之安危,全在将军和您手下的这五万大军啊……”
南宫师神情微微一滞,武元英这话不知有意无意,但是有些诛心了,自古带军之大将,在君主面前难保不受猜忌,大多死于非命运道凄凉,这话在武元英说出来,南宫师顿时脸色再变道:“武大人言重了,大乾立国一千五百三十四年,国祚绵长,陛下洪福齐天,末将深受先皇之恩,敢不以死报效,碧血丹心苍天可鉴!末将这区区头颅和五万将士之性命,全在陛下一念之间,还请大夫向陛下体谅末将拳拳忠贞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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