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珈把老太太吓跑了, 料想徐府不会再来要银子,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又多了一桩心事。
不管她将来要嫁给谁, 总之, 母亲不会让她老死闺中的, 等她成了亲, 总不能把母亲也带到夫家去,到时候,这双柳胡同就只有母亲一个人住了, 就算是夫家离得再近,她也不能隔三岔五地回来,一年里最多和母亲见上几次面。
一想到母亲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 徐幼珈心中就难受, 若是母亲也能再嫁个良人就好了。可惜她认识的人不多,思来想去, 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
春叶看着自家姑娘苦恼的样子, 很是纳闷, 想了想, “姑娘, 要不出去走走, 快过年了,街上很热闹的。”
徐幼珈这才想起她在珍宝阁定了个玉石九连环,还没有去取呢。裕哥儿来的时候她没有准备, 见面礼也只是个寻常的小鱼玉佩, 这九连环是打算过年的时候送给裕哥儿,做为新年礼物的,毕竟,她现在也是长辈了嘛。
徐幼珈带着春叶出了府,取了九连环,从珍宝阁出来,看见对面有个女子,样子极熟悉。
那女子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打扮像是个家境一般的平民女子,可是,徐幼珈却认了出来,她是蔡文蕙的贴身大丫鬟司琴,前世,蔡文蕙经常去会宁候府,她总是跟在身边的,徐幼珈见过她无数次,但每次见她,都是光鲜亮丽端庄温柔的大丫鬟,她怎么会穿着粗布衣裳呢?
司琴一路低着头,手绢挡着半边脸,到了一家药房的门口,小心地左右看看,拐了进去。
徐幼珈不知怎的,抬脚就跟了过去。
司琴正低声和掌柜的说着什么,徐幼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靠了过去,只听见司琴说道:“……实在是太讨厌,家里准备的过年时吃的油糕果子,都被啃了,好容易弄了些肉,也被咬了,狡猾得很,借了只大猫来也没逮住它,从没见过这么能祸害的老鼠。”
有小伙计过来招呼徐幼珈,“姑娘,您要什么?”
徐幼珈笑道:“有好人参吗,拿来我看看。”
小伙计应声去了,徐幼珈侧耳细听着司琴和掌柜的对话,见那掌柜给司琴包了些细细的粉末,叮嘱道:“这砒|霜可是剧毒,万万不能沾到人的,拌到食物里放到墙角,老鼠只要吃了必死无疑。”
司琴高兴地接到手里,那掌柜又道:“这砒|霜是不能随意售卖的,还得请姑娘留下住址,以备万一。”
司琴随口说了个地方,据徐幼珈所知,那地方和蔡阁老府可是南辕北辙。
小伙计把人参取来,徐幼珈低着头,装作认真端详的样子,眼角的余光见司琴已经出了药店,才懊恼地说道:“哎呀,我只记得要买人参,却忘了要买年份长的还是短的,对不住,我回去问明了再过来。”
她出了药店,见司琴已经快步离去,她远远地跟了几步,司琴上了街角的马车,扬长而去。
春叶一直很疑惑,好在,她虽然不明白姑娘在做什么,但也没有开口问,只默默地跟在徐幼珈身边。
徐幼珈停下脚步,司琴是蔡文蕙的贴身大丫鬟,她打扮成这样来买砒|霜,很可能是蔡文蕙的主意,可问题是,蔡文蕙可是蔡阁老的独生女儿,想要什么没有,就算她想要更昂贵的鹤顶红,蔡阁老也会给她弄来一瓶子,她为什么要偷偷地派丫鬟买砒|霜呢?
她茫然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春叶小心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徐幼珈这才回过神来,暗道:这辈子她都不会进会宁侯府的,蔡文蕙如何与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关系,她想这么多做什么,她失笑着摇摇头,带着春叶回了双柳胡同。
一回去,就遇到了周肃之。
裕哥儿住在隔壁宅子后院,周肃之却依旧住在这边的前院,他每次去见裕哥儿的时候,都是从两个宅子后院相邻院墙上的小门过去,这样,他每天都会在后院进进出出,经常遇到徐幼珈。
“娇娇去哪里了?”
“我去街上了,在珍宝阁给裕哥儿定了个九连环,过年的时候送给他。”徐幼珈一见到他,就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喊她母亲。徐幼珈的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的脸。
周肃之何等敏锐,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幽深的目光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停留两息,上前迈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俯身低声道:“娇娇,怎么不敢看我?”
“哪,哪有……不敢。”徐幼珈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他,他靠得有些近,徐幼珈能闻到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睫毛下的黑眸正定定地看着她,瞳孔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脸。
徐幼珈不由得又想起梦中他朝着自己走来,黑眸中满是笑意,她的脸更红了,却怕自己此时转开目光的话,会显得做贼心虚,强撑着和周肃之对视。
两人“深情”相望,他的瞳孔里有她,她的瞳孔里亦有他,较劲似的,谁也没有眨眼,徐幼珈的眼睛越睁越大,也越来越酸,终于溢上来一层水雾,她忙用手去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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