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围城是不可能的,朱鸣夏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熊文灿耗。
朱鸣夏一直没说,既然敌人打算放火焚城,他也大可以放开手脚来干:将梧州城彻底封锁住,然后地向城内倾泻黑尔火箭即可。
他们在战斗中早就知道,上百枚的火箭攻击对守军士气是毁灭性的。几乎可以立刻造成全军溃乱。
但是这样,梧州就难免要受池鱼之殃,外面火箭攻城,里面堆满了易燃品--势必全城大火。
不义的名头就会落在元老院头上而不是熊文灿头上。
现在他们四个就要为了这件事情去投票表决,是暂缓进攻,让熊文灿去当那个刽子手,还是为了争取战场的主动权,利用手头的优势兵器来个雷霆一击,迅速拿下梧州?
首先是老部下朱全兴,他支持由伏波军用火箭攻城,他说:“又不是没放过火,当年火烧五羊驿,也不见得广州人有多记恨。只要我们动作快,乘着火箭造成的混乱快速拿下梧州,他们的放火计划就不可能得逞。”
许可表示反对:“当年我们在土着眼中只是海盗一样的存在,现在我们可是华夏正宗,我们不能像熊文灿一样泯灭人性。”
事实上,许可并不希望一场大火把梧州城烧得一干二净,穿越这么多年,许可已经见过了实在太多生灵涂炭,可在军言军,他始终是希望站在正义那一方。
朱鸣夏说道:“我们可以争取不放火。如果非放火不可的话,这放火的主动权也应该由我们掌握,士兵们不能白白牺牲在敌人的诡计之下。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把平民和士兵的伤亡减少到最低程度!”
“师姐!”蒋锁尖叫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总爷!”一个士兵应声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蒋锁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堆篝火,他又做噩梦了。
噩梦的场景总是一模一样的:
师姐被挂在罗老爷宅邸前打谷场的绞架上,蒋锁他所爱慕的女子,就这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蒋锁不知道是第几次梦见这个场景,然后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有时候他还会梦见周叔,据说周叔被一枪打中脑袋,连眼球都飞了出来。蒋锁甚至会梦见罗老爷,毫无疑问,这些梦都不是好梦。
无数次,那些三良市的死人,在梦中站在蒋锁面前,师姐默默的流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这一次,蒋锁依旧梦见了这些死人,他猛地一起,在火堆旁醒来,身上披着的羊皮毯子抖落下来。
“没什么,澳洲人有什么动向吗?”蒋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天还是漆黑的,然而启明星已经出现了,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他们在长洲岛上扎了营,还没有要登岸攻城的迹象。”
“继续观察,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我。”
澳洲人的侦察兵傍晚时分已经摸到了榜山山顶的阵地前,悄悄干掉了几个放哨的士兵,但被他设置下的暗哨发现,守军立即还击,据报告打中了几个,不过没有留下尸体。蒋锁知道,还有几分钟就天亮了,没多久,澳洲人就会发动进攻。而守护桂江河道的榜山阵地自然首当其冲,会被澳洲人重点关注。
“拿些吃的来。”他的肚子已经饿了。士兵应了一声,不一会给他拿来几块用芦苇叶包着的干冷的“战饭”。
没有筷子,蒋锁就用手把干硬的米饭塞入口中,咀嚼着。紧张的注视着山下的动静。
蒋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原来是一个跑马卖解的,后来成了澳洲人的俘虏,再后来当了澳洲人的兵,现在他又站在澳洲人的对面,要和他们大干一场。几年时间,蒋锁就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未必经历的事。
五年了,青霞的美丽面容在蒋锁的脑海里变得模糊,只剩下她被挂上绞架后身体最后的几下挣扎。芸娘和其他人不知道被澳洲人发配到了什么地方,老班主了无音讯,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而他,被澳洲人抓去净化之后,被发配到了一个南方海边的村落。那里从来没有冬天,一直是炎热的夏季。村里有一半人和他一样,是被澳洲人流放来的;另一半则是从北方来的移民。
村民的工作简单而繁重,他们在海滩上晒盐,在海上捕鱼,采集海菜。虽然有道路连接村子,可是大多数时候道路上都是空无一人的,只有那些漆黑的电线杆和上面挂着的铁线沿着道路一直延伸到远方。站在村口,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每月澳洲人的船只定期来访,运来粮食、邮件和生活用品,运走他们晒的海盐和各种海货。日子过得艰苦但是安逸。
村里人自然不会歧视他这个流放犯。因为他懂点武功,推举他当了民兵队长。在那个小村里,蒋锁干活卖力,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村里的氛围。有一次海盗来袭,他帮着村民抵抗,顺利地支撑到了澳洲人的援军到来。要是让蒋锁为了那些村民豁出性命,蒋锁绝无二话。
如果不是那些梦每夜每夜地困扰着蒋锁,蒋锁说不定就会在那村子里落户生根,村长的女儿喜欢他,村长也乐意招他为女婿,如果不是那些梦,蒋锁会在那小村里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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