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鹏在亲兵的簇拥下飞马奔到码头,粮台上的人已经将成箱成箱的银子押到。
因为时间紧迫,没时间秤银子,送来得都是西班牙银洋。一箱子一箱子的敞开着,白花花的亮得晃眼。
“尊将军令,每人赏银二十两!有功再赏五十两!”郑芝鹏大声说。水手们当即骚动起来了,钱财动人心,原本他们被集结起来听说是要去打仗,已经有了人心不稳的迹象,这会粮台上把白花花的银子送到,又听说开出了这么大的赏格,一个个又被激得心痒难耐。
“放赏!”
手下当即将一捧一捧的银币分到水手们手里,二十块白花花的银洋,拿到手里沉甸甸的的,水手们一个个笑逐颜开,这样大方的赏赐还是头一回。
贪心壮人胆,原本低迷下去的士气,被这银子一激又升了上来,一个个都嗷嗷直叫:“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似乎刚才把他们吓得失魂落魄的澳洲人炮火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留在鼓浪屿和逃回来的火船还有六十来艘,以现在的形式,颇有成功的机会。郑芝鹏当即下令全队出动,挂起满帆来直朝胡里山冲去。
船队出航之后,立刻拉开一个宽大的正面,朝着胡里山下的海边冲杀过来,被银子刺激的眼睛都红了的水手们一个个嗷嗷直叫,拼命的划动桨橹,让船跑得更快。
火攻船队的出动立刻就被立春号上的观察员发现了,明秋当即下令清理甲板,暂时停止卸载货物。
“所有主炮装葡萄弹!”
升降机发出轰隆声,130mm葡萄弹从弹药舱内被升了起来。葡萄弹在结构上类似榴霰弹,但是弹丸要大得多,一般只有海军使用,专门用来对付轻型舰艇和破坏敌方战舰的甲板设施。
火攻船在帆桨的联合推动下,以平均7节的速度冲了过来,很快就逼近到了距离下锚地点不到1链的地方。
“开始射击。”
立春号的二门130mm主炮再次发出怒吼,长长的火舌将炮弹推出弹膛。炮弹旋转着飞过一千多米的距离,在密密麻麻的的火攻船队上空凌空爆炸,火药将每发炮弹内十几颗犹如乒乓球大小的霰弹激射出来,朝着船队喷了过去。
葡萄弹的弹丸瞬间撕裂了人的躯体,甲板上的柴火,最后打穿了船板,海水立刻涌入了船体。
第一轮炮击就有三艘火攻船开始进水下沉。更多的船中了弹,失去了控制――有的是桅杆被打断,有的是水手送了命。
失去了控制的火攻船横漂起来,整个队形顿时乱了起来,前面的船堵住了后面的船,舵手们不得不拼命搬动舵杆,密集的船队互相碰撞着,水手们互相咒骂着,用竹篙将对方撑开。
“全体开火!”
紧随着立春号的射击,另外四艘战舰的主炮同时发出了吼叫,葡萄弹不断的飞临火攻船队的上空,一团团的黑烟在空中爆炸,向船队倾泻着弹丸。灼热的弹丸打在干枯的柴禾上、船帆上,燃起火苗。
被银子刚刚鼓起勇气的水手们在这凌空的散播的铁雹下哭爹喊娘,眼见着身边的袍泽被弹丸打爆了脑袋,打掉了胳膊大腿,或者直接被活活的扯断了半个身子,一个丧魂落魄,再也没有了为了银子脑袋掉了碗大的疤的觉悟,只恨这船上没处躲没处藏的――每一颗弹丸都是直穿船底。
主炮打过三轮,船上的哈奇开斯转管炮和打字机跟着开火,一千多米的距离上正是它们充分发挥火力的有效射程,13mm和30mm铅弹如同雨点一般的向着火攻船飞去,水花四溅,冲在前面的船顿时被打得如同马蜂窝一般,直挺挺的朝着海面下沉了下去。
郑芝鹏的船虽然在后面,但是葡萄弹凌空爆炸的惨状看得清清楚楚,眼见着髡贼又在施展意想不到的“妖法”,胸中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打仗打仗,总得交了手才能分胜负,如今这样,还叫什么打仗?眼见着前面的火攻船挤作一团,有的已经起火,有的沉了半截,这场花了几万西班牙银洋的火攻战已然是落了颓势,不由得又急又恨,也不管水手们能不能听到,挺身大喝道:
“大伙不要怕,一起上,撞上去就赏一百两!”
话音未落,又一轮葡萄弹飞到在空中爆炸,一颗葡萄弹带着啸叫声凌空射下,正穿过郑芝鹏的胸口,顿时打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来,噗的钻透了他身后的甲板。郑芝鹏踉跄一步,似乎还不相信自己身上会有这么大一个洞,瞪大了眼睛,跌倒在甲板上。
郑芝鹏的死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即使他没有阵亡,火攻也已经失败,火攻船在葡萄弹和速射炮的联合攻击下没有一艘能进入到换乘锚地1000米之内,被葡萄弹打中起火的船只在海面上燃烧着,缓缓的飘动,没有抵达锚地就已经烧毁沉没,极少数靠近的被小艇牵引到一旁任其烧毁。
海面上烟熏火燎,许多火攻船正在燃烧,但是没有一艘威胁到了髡贼的战舰,更别说撞上一艘了。髡贼的小艇依然在向沙滩上运送人马。
聚集在城楼上的郑家将领们眺望着海面一个个面露颓唐之色,有人已经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城楼上全是郑芝龙的亲兵,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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