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后方时, 焦适之已经撑不住昏迷过去。正德帝阴沉着脸抱着人去了军医营, 在营地候着的乐潇接到消息赶忙赶了过去。
等他到了的时候, 焦适之背后的伤势已经被包扎起来了,连带着其他伤势也被一一包起来, 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正站在皇上旁边说着些什么,乐潇凑过去时刚好能够听到最后一句话。
“焦大人的伤势虽重,然只是失血过多,等清醒过来便会没事了。日后底子会有点单薄,好好养养也没什么大碍。”
朱厚照点了点头, 走到焦适之身侧, 望着那人苍白的面容,手指微颤, 似乎想伸出去触摸那人的脸庞,却又因为四周纷杂的场面而强自忍耐。
正德帝深吸口气,转身看到乐潇在帐门口守着,伸手招呼他过来。乐潇不敢怠慢,立刻便窜了过去。皇上整个人都几乎压在他身上,声音极小,“扶住我,我没有力气了。”
乐潇大惊,赶忙伸手去撑住皇上, 正德帝面色不显, 低沉着说道:“你等好好看护着适之, 除开朕之外, 任何人都不得在适之清醒前惊扰他。若他有一星半点问题,朕拿你们是问!”
“是!”
在叩拜声中,正德帝示意乐潇扶着他出门,边低声嘱咐,“回去后,你把李东,李东阳还有吴杰都叫来。令王勋前来,封锁所有消息,对外不能泄露一星半点情报!”
乐潇呼吸重了片刻,在转瞬间恢复正常,冲着正德帝重重地点头。
李东阳被叫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原本以他的身份,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皇上都能够身先士卒,难道他一个做大臣的还能够躲在后头安全的地方?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是管不着。但他这把老骨头还是喜欢领略各种不同的风景的。
即便着风景是如此的血腥。
王勋与吴杰几乎是和李东阳同时出现在正德帝的帐篷前的,在看到吴杰的那一刻,李东阳的心骤然沉寂了下去,包括王勋。
吴杰是正德帝最为信任的太医,这一次出征,自然也是被带了过来。
王勋内心的动荡更是不消说的,毕竟他与皇上刚刚下了战场,难道刚才皇上哪里受伤了?他想起刚才乐潇派人来通知的模样,呼吸沉重了几分,不,或许不止如此。
乐潇早在门口徘徊,看到吴杰的那一刻眼里冒出救命的光芒,三两步跑上前来一把扯住他,拉着他就往帐篷内跑,甚至来不及给李东阳与王勋见礼。然而见到乐潇这幅样子,这两人怎么可能还有任何心思想到这些,连忙也在后头跟着进去了。
随着两人入内,门外的侍从微妙地变动了站立的位置,此刻若有任何人靠近,都会被他们的剑刃所挡下。
绕过大帐左侧权当遮掩的帘子,李东阳与王勋在望见正德帝时,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乐潇正在快速地给吴杰解释着,“皇上回来后便眼前发昏,四肢无力,而且看起来非常难受。这是皇上递给小人的东西,应该是此物令皇上受伤。回到营帐后,皇上便彻底昏迷了。”
正德帝侧身躺在榻上,腰腹处的衣裳已经被吴杰挪开,那在缓慢渗血的伤势泛着绿色,王勋仔细看了两眼,顿时惊怒道:“这是鞑靼在暗器上所淬的毒,皇上刚才被射中了!”但从回来到现在,正德帝却一言不发,什么都没有说过!
王勋立刻便联想到正德帝之前不正常的举动,联想到那被他抱入营帐的焦适之,联想到......他脸色煞白,转身便想往外走,乐潇眼角望见他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喝道:“王将军,您想做些什么!”
王勋停下脚步,咬紧牙关恨恨道:“去把焦适之拖过来,若不是因为他,皇上根本不会受伤!”
乐潇冷声道:“王将军,您可想清楚了。皇上在昏迷前已经下令,不论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扰焦大人。除去他,任何人,也没有资格问责焦大人!”
“乐公公,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勋回身看着乐潇,而乐潇的视线已经不在王勋身上,而是落在吴杰身上,头也不抬地说道:“小人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吴杰完全没理会这一遭事情,全神贯注地处理正德帝身上的伤势。王勋焦急地来回踱步,心里既记挂着外面的战事,又担心着皇上的安危。李东阳站在床边望着吴杰的处理,面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然而那稍显粗重的气息,昭示了他现在的心情。
小半个时辰后,吴杰手里的动作还没停下,门外便传来喜讯。士兵来报,鞑靼大败,巴尔斯博罗特带领残部逃走,如今几位守军正在带领队伍追击。
王勋蹙眉,“那孛儿只斤呢?为何只有巴尔斯博罗特的消息。”
“重整队伍后,有百户回报,他们望见一位身穿鞑靼服装的男人袭击了孛儿只斤,重伤他后负伤逃走,似乎赶往了这里的方向。不过战事紧急,后面再不知去向。”
王勋即便心里担忧着正德帝的伤势,听到这句话也不禁拍腿叫好,“太好了!若是能一举铲除孛儿只斤,那鞑靼数十年内再不足为患!愿苍天有眼!”
激动过后,王旭把事情暂时都交给陈巧平全权处理此事,而后掀开帐门回到营帐内。而吴杰也是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满头大汗,神情倦怠地说道:“虽然我暂时阻止了皇上从腰腹蔓延开来的毒性。这种毒本来就是见血封喉,但极其珍贵,我不知道鞑靼到底对其做了何种变动令其能如此大规模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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